师爷并不再过多劝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可惜,送罗停出府。而两人交谈之时,屋内的屏风后坐着一道身影,“老爷,罗举人已经走了。”
归来的师爷恭敬的对着那人弯腰行礼。县令大人从屏风后绕出,忍不住冷哼说道:“不过是沉迷于温柔乡而不自知罢了,前途一派光明,现在却……听说他那个夫人如今正开着一家小店铺……”师爷也是有所耳闻,生意倒是十分红火,“听说罗停倒是常去那店铺,现在倒成了一桩美谈……”“哼,什么美谈?堂堂举人,沦落成账房先生,也不过如此,到时老夫之前高看了他。”
县令只觉得罗停此人不知好歹,“随他去吧。”
说完便继续回去处理公事。而另一边钱府。“你说什么?”
一位貌美妇人瞪着双眼,涂着丹蔻的手紧紧握起。钱夫人保养得当,看不出年近四十,只是因着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倒是减分了些。钱贵志哭丧着脸,添油加醋者描述着宋凝萱的嚣张跋扈。“我当时可是好心相劝,还是出了高价,五百两的银子,他们完全不放在眼里!”
钱贵志向宋凝萱提的价格是三百两,便是想着从中刮些油水出来,如今却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两夫妇为人极为嚣张跋扈,我叫出了夫人的名号,他们还说根本不知晓钱府!还一通辱骂,这不是给我们钱家丢脸嘛!”
钱贵志一边说着还挤着两滴热泪。“真是给了几份颜色并开染坊,我能看得上他们家的胭脂算是给他们面子,五百两银子人仍不知足!”
钱夫人将桌上的胭脂全部扫落到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倒要看看,宋凝萱还能在这镇上嚣张多少时日!”
“阿嚏!”
宋凝萱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的同时,“有人骂我吗?”
她低头专心致志打着算盘,心中则是想着日后可不能让罗停继续管账了,如今自己的家底被对方摸得清清楚楚的,可不是精准拿捏?这种命门被旁人握在手心的感觉不太好,回去的路上,宋凝萱和罗停两人心思各异,而一旁跑跑跳跳的孩子们却不知道大人的心事。回到家中,罗小莲便缠着宋凝萱向她炫耀今日在学堂中学的诗词。“娘亲娘亲!今日我背书时,夫子还夸我了呢!”
一边说着,罗小莲两手背到身后,摇头晃脑的开始背起来。一首背完,罗小莲便眨巴的眼睛,期待着宋凝萱的回答。宋凝萱正低头专心致志的萃取红蓝花的色素,这几日胭脂的订单越来越多,她有些无暇顾及了,不过进账水涨船高,倒是让她的辛苦有所得。罗子煜在一旁察觉到罗小莲似乎是影响到了宋凝萱,小声说道:“小莲,先出去吧,她在忙,莫要打扰。”
罗小莲这才反应方才自己太过吵闹,有一些垂头丧气。只是这几日,宋凝萱店中事忙,回家便一头钻进房内,罗小莲已经连着几日未见宋凝萱开怀了……宋凝萱却抬眼,连连摇头说道,“无事,让我看看。”
说着便拉住将欲离开的罗小莲,两只手捧住小丫头的脸蛋,轻轻捏了捏,“没仔细瞧,怎么好像瘦了些?”
宋凝萱这才想起近些时日的伙食都是罗停包揽,莫不是这两个孩子吃不惯?她心中有些愧疚,只怪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你且等等,娘亲将事情做好,便给你们晚上做大餐吃。”
罗小莲听到承诺,眼睛确实亮了亮,“真的吗?”
虽然爹爹做的饭也不错,只是种类太过单一,日日都是面,难免会吃厌。罗小莲得钻进宋凝萱怀里,在她两手臂的间隙之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是这次倒是安静,时不时的还会帮着宋凝萱扶着萃取的小碗。小孩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闻着让人想要亲近,宋凝萱低头看着她细嫩的脖颈,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稚子无辜,虽然罗停心中满是算计,但这两个孩子如果按照着她设定轨迹,好好长大,说不定能一改书中的那些剧情。若是一切能在可控范围内,宋凝萱要愿意在此地多待些时日,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只可惜未来相伴时间不长,也只盼他们能真的学些君子之道,等到胭脂的制作收尾,宋凝萱身子这才松弛了下来,头后仰时,长舒了一口气,突然感觉有人在捏她的腿,一低头。罗小莲撸起袖子,双手真卖力地替她捏腿捶腿,“娘亲日日在村里和镇上往返,店铺中事忙,归家以后仍是未曾歇息,莲儿替你捏一捏,解解乏。”
宋凝萱欣慰,孩子的体贴虽然微不足道,但是总能安慰到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小手不轻不重的力道下,她身上的困乏还真的缓解了些许。不过罗小莲的话倒是让她记在了心上,如今他们居住的地方和乡镇的距离还是远了些,来回往返的时间太长,两个孩子常常起个大早,睡眠严重不足,起先罗子煜还会在课上打瞌睡,后来慢慢习惯才适应了。可长此以往。确实不是个办法。孟母三迁的故事家喻户晓,她为着孩子,换个地方住也是应该的。在饭桌上,面对满桌的菜肴,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着。宋凝萱见气氛还好,便适时开口,“如今生意不错,挣了些银钱,我想着能不能借着机会,去镇上买一处宅院,这样方便两个孩子上下学,不必起早贪黑……”担心罗停会拒绝,宋凝萱补充道,“我算了账目上的钱,应该是可以买一下一处偏小的宅院。”
言下之意是不会动用他们罗家的家底。罗停却是摇头。这动作却让宋凝萱有些不适,原以为相处甚久,她能对一些家中大事做决断,看来她还是自作主张了……“若是花了账目上的钱,那你的胭脂铺子怎么办?”
宋凝萱却是一愣,没想到罗停竟然是为她考虑。罗子煜这时也开口,宋凝萱这些时日的努力,他也看在眼里,可以看出对胭脂制作是真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