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娘亲用那些花做出来的胭脂,还是我给娘亲采的花呢!”
罗停这才了然宋凝萱在琢磨什么,他原以为买那些胭脂,是女儿家爱美之心促成,可现在看来,宋凝萱应该是想要借此机会开创一番事业。将罗小莲的小脸清洗干净,罗停嘱咐她去房里温书,在路过院落杂房时,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当初宋凝萱抱着被褥来到此处睡下,罗停原以为她是闹脾气,便任由着她,可后来她将这一方小天地收拾得利落齐整……而越过窗楣,罗停却是被眼前一幕看得乱了神儿。美人披散着青丝,面容因着月光而附上一层清冷,对镜梳妆时,却是指腹轻点,那唇尖便印上一抹艳色……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罗停知道宋凝萱是美的,只是过往的骄横无礼让他日渐生厌,可如今,他竟是呆呆地看着美人,心跳都似漏拍……屋内,宋凝萱面对着铜镜,她做的胭脂色泽虽然是满意的,红蓝花所炼制出来的红色素,柔和不具侵略性,上脸是很好晕开,在唇上试用时,效果也还不错,宋凝萱抿了抿嘴,让颜色更加贴合,她尚未来得及提炼出脂膏,做得成品凝固得并不好,不然也不会轻易地被小莲戳出一个坑。终究是一个小遗憾,宋凝萱托着了下巴唏嘘,果然实践要比理论难一些,后续还要在几番改良才能售卖。看着外面月光柔和,宋凝萱才察觉今日醉心于研制,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这么晚了,便拿起木桶准备去洗漱。可谁知才出门无意间抬眼,却见得仓皇离开的罗停,“他这是怎么了?在躲我?”
宋凝萱回想起方才他带走罗小莲,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愉,“我哪里得罪他了?”
宋凝萱不明就里。因为洗了头,宋凝萱又精神了许多,她索性在院落中的躺椅上先休息片刻,一头长发披散,此时微风不躁,虫鸣鸟叫,宋凝萱难得有这般的闲暇时光,晃晃悠悠得闭着眼睛,思绪不受控制得四下游窜。她自从开了店铺以后,营收喜人,宋凝萱在支持罗家人日常开销的同时,也攒下自己的小金库,但还单靠这笔钱远走高飞,还是有些困难,也不知罗停什么时候可以进京……宋凝萱突然感觉有人在身后,一抬眼,却见罗停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天哪,怎么有人连这个角度都这么好看。宋凝萱炙热的眼神让罗停有些尴尬,“你看什么……”“我在想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宋凝萱感慨原身的好运气,若是前期不作妖的话,说不定故事的走向便会改变,两人白头到老也说不定,罗停毕竟是一个会顾念旧恩的人……面对直言不讳的赞赏,罗停轻咳了一声,侧过去的脸颊一瞬间闪过一丝红晕,宋凝萱还以为看错,坐直了转过来,却看到对方神情如常,有她些失望的低头,这看到罗停手里的白巾,“你这是?”
“给你擦擦头,院落里被你滴得满是水。”
宋凝萱看着是尘土的地面,是流了些水迹,不过这些痕迹过了一晚上便会消失,这个理由过于牵强,抬眼看罗停,对方却始终偏着头,不与她直视。重新躺下,宋凝萱感觉罗停手中的力道不轻不重地在她头皮处摩挲,竟有些舒服,宋凝萱索性闭上眼享受起来。罗停莫不是想要借个机会和她交心,那她也借坡下驴便是了……而罗停此刻看着身穿一身素白襦裙的宋凝萱,虽然已经洗尽铅华,但是他脑海中莫名想起方才染上艳色的美人……再看着穿过青丝的指尖,那种触感让罗停猛的一说,等反应过来时才觉得今晚的自己有些不太正常。“你刚刚为什么躲我?”
宋凝萱察觉到对方动作停顿,突然开口。“咳咳……”罗停咳得比方才厉害了些,刚愣神时,这句话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刚才看到了?”
“嗯,你跑得还挺快,可是我有什么让你不满的?”
宋凝萱回想了今日的举动,除了没做晚饭,一切照常……不会是因为没做晚饭才生气的吧,那未免也太小气了些。“我不是不满……”罗停没有想到他的情绪竟然被宋凝萱尽收眼底,声音顿了顿,“只是觉得,你不该将胭脂给罗小莲,她现在年纪尚小,旁人不免要议论……”“你这话就有失偏颇。”
宋凝萱坐起身子,将一旁的小马扎拉过,示意罗停坐下,“白日里在街坊时,你便说过,女子爱美是天性,这个时候的小莲正是最美的启蒙时期,应该正确得疏导,一味用年龄压制孩子,这样是不对的……”宋凝萱一口气说完,却看着罗停神情不明,这才意识到这样的观点对于他们古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前卫,“当然如果你不同意……”“我觉得很有道理,还是我迂腐了一些。”
罗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让罗子煜在学堂中多多照顾妹妹便好,若是谁敢说三道四……”宋凝萱愣住,罗停这是在她面前自我反省?“你还真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宋凝萱一直以为罗停对她心生厌恶,刚才那些话可能在他看来是多管闲事。“你也是,变了很多。”
罗停看着她,眼神中却有了探究,这次轮到宋凝萱有些心虚地偏过头。说得没错,不只是变了,除了外面的壳子没变,里面可是悄无声息换了一个灵魂。“你做了胭脂,可是对店铺有了别的想法……”宋凝萱惊讶抬头,以往对于生意方面,罗停一直不闻不问,也不知近些时日是怎么了,陪她去店铺相帮,现在竟然问起她的计划。莫非!罗停已经不执着于将她处置而后快?想要真心实意交心一番……可若是罗停只是想要诱敌深入,得知了全部的计划,日后这个京城飞黄腾达再……罗停瞧着宋凝萱面上时喜时忧,没想到他是一番话,竟让她心绪如此波动,是不是之前对她还是过于苛刻了些……两个人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