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撒在齐温身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站起身,将原来披在身上的白色长袍穿在身上,看了看天色,他判断现在应该是早上八点左右。
他走到墙角,齐寒二人正相互依靠着在睡觉,楚鹰则是紧紧抱着那个包着黑陨钢的包裹,他倒是不想吵醒他们二人,伸手扯了扯包裹,想把它拿出来,谁知这时候,楚鹰睁开眼睛,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在齐温身上。 楚鹰定睛一看才知道是齐温,连忙收回目光,然后把包裹递给齐温。 齐温笑了笑说道“警惕性挺高。”得到夸奖的楚鹰有点羞涩的挠了挠头,“你们两个在这待着,我去趟柳器坊就回来。”
齐温接过包裹说道“看好齐寒,别让她乱跑。”
楚鹰听话的点了点头,齐温站起身走出了这条僻静的小巷子。 出了巷子,齐温检查了一下长袍内兜里的黄纸,将包裹系紧在身上,确认一切都没有遗漏之后,抬脚往柳器坊走去。 大街上熙熙攘攘,不断传来叫卖声,街边还有成群结队的乞丐或躺,或跪,或坐在街边,面前摆着一个破烂的搪瓷碗在乞讨。 还有一些农妇在街边卖着各种蔬菜,有穷人就会有富人,几个富家公子肆无忌惮的走在街中央,若是有人挡了他们的路,就会被身边的家丁暴力的推开。 偶尔还会有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疾驰而过,经过齐温身边的时候,扬起一阵阵的烟尘。 齐温抬手挥了挥,嘀咕道“真是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我们同和会……要让天下大同,天下和平。齐温不由得想到当初在百塘镇上官初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齐温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后,继续埋头赶路。 走了大概小半炷香,齐温来到了柳器坊门口,此时的柳器坊已是大门敞开,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有的面带笑容,有的满脸愁容。 还有些人蒙着脸,手上抱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裹,显得小心翼翼的。 这让齐温不由得想起前世那些中了彩票大奖的人。 他抖了抖身上背着的包裹,抬步就要进入柳器坊,门口的两个守卫之一伸手将他拦下问道“干什么的?拿还是做?”
拿就是来拿自己的委托锻造的兵器,做就是来委托柳器坊锻造兵器。 齐温愣了一下说道“做。”
“名号。”
另一个年轻点的守卫此时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炭笔说道。
“齐融。”这是齐温给自己新起的假名。
守卫在小本子上写了写,然后又问道“自己出材料吗?”齐温点点头说道“对。”
“哪门哪派?”
“没有,我是散修。”
“有没有举荐信?”
守卫又问道。
“有。”齐温伸手进长袍里将上官初给他的那张黄纸拿了出来,递交给守卫。
守卫接过之后,展开一看,愣了一下之后,将黄纸递还给了齐温,然后朝他点点头说道“你进去吧。”齐温闻言抬脚就踏入了大门,忽然听见身后那两个守卫的窃窃私语。 “妈的,有这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这是其中那个年轻一点的守卫的说话声“早拿出来我不就给放进去了,那还要问这些。”
“撕啦……”像是撕掉了什么的声音。 “可能是刚入会的吧,不知道也正常。”
年长一点的守卫说道。
齐温微微一愣,这同和会的纸这么有用? 不对,难道……柳器坊也是同和会的势力? 他们撕掉的是刚才的问话内容…… 齐温不再想这些,继续向前走。 赵亭书此时坐在一张蒲团上,微眯着双眼,拿着一盏黄酒正在细细的品着,坐在他前方的是一个留着一字胡,穿着一件有点破旧的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这十年份的黄酒如何?”中年男子此时问道。
赵亭书砸砸嘴说道“不愧是十年的钱塘黄酒,不错。”“多谢陆先生了,您怎么还亲自给我送来。”
陆先生轻笑一下说道“顺路而已。”
“我们二人也是许久未见了。”
赵亭书闻言也是有些惆怅“是啊,我们二人已有五年未见了。”
“不说这些了,我这次来其实是受人之托。”
陆先生摆了摆手说道“那段劳聪让我来问问你,找到他二弟子没有。”
“哦?他自己怎么不亲自来问?”
赵亭书嘴角噙着笑意问道。
“你应该知道,那段劳聪死要面子,怎么乐意拉下来脸找你,正好我要来给你送黄酒,他就托我来问你。”陆先生此时从腰间抽出一杆旱烟向赵亭书抬了几下。
“没找到,我已经派人去云滇了,该找到地方都找了,毫无踪迹。”赵亭书心领神会的伸出双指一搓,一朵小火苗奇异的出现,将旱烟点燃了,“两种可能,一,我推测他应该是被李长诵带回西海了。”
陆先生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旱烟问道“莫要唬我,老……李长诵带他回去西海作甚?”
“我也不知,李长诵的心思无人猜得透,我也一样。”
赵亭书此时拿起桌上的酒壶将二人的酒盏都满上,“还有第二种可能,段家小子应该是躲起来了。”
闻言,陆先生不由得嗤笑道“躲哪去了?为什么要躲?我看你啊,压根就没下功夫找,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段家不对劲是不是?”
“呵呵,瞒不过您,您说的不错,我也只是做做样子给段劳聪看罢了。”
赵亭书此时轻笑道“我并不打算下心思去找那段家小子。”
“什么意思?”
陆先生诧异的问道。
“您现在极少涉及江湖之事,当然不知这其中的深浅,那段家可不简单,看似低调不问世事,虽然他们位居四大白玉家族的第三位……实则在我看来他们已经超越了姑苏吴家” “只怕再过个几年,连王家都该退位让贤咯。”赵亭书举着酒盏在嘴边说道“而且我怀疑……那段家和东扶人有所勾结。”
赵亭书此时一口喝下黄酒,看着陆先生有些惊疑的神色,他轻笑着说道“不过您不用太担心,我还没找到实际证据,现在只是怀疑罢了。”
“嘁,那你说这些屁话作甚,吴家王家此时如日中天,段家成名不过才百年,拿什么和吴王两家比。”
陆先生不屑的说道“我倒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段家的?为什么怀疑?”
“陆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曾经的兄长好像和段家相熟?”
赵亭书此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陆先生闻言嗫喏了一下,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保持沉默。 “嗯……我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怀疑的。”赵亭书嘴角翘起说道,“段家当代家主与您那位兄长相识十余年,据他说,您的兄长可是他的知己。”
“而且据我了解,段家与东扶有信件来往,只是不知真假,不知内容。”
“当然了,或许……只是与您远在东扶的那位兄长在传信而已。”
赵亭书此时平静的看着陆先生“这件事或许需要劳烦陆先生了。”
“我会帮你留意一下……”陆先生沉思片刻说道。 “那便多谢陆先生了。”
赵亭书朝他微微抱拳道。
站在二人身旁的小六听得云里雾里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陆先生的兄长和段家家主相熟和段家与东扶人勾结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怀疑的?哪个时候? 而且什么叫曾经的兄长?陆先生的兄长为什么在东扶? 小六越想越奇怪,越想越心惊,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并且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对话,大人物之间的对话,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他还是懂的。 他时刻牢记他的老大赵一与他说过的一句话,或者说是告诫! “少听,少问,多做!这是在国师手下办事唯一需要牢记的!能保你的命!”就在小六胡思乱想之际,赵亭书斜撇了他一眼,转回目光看着陆先生微微一笑道“可需要我派人保护陆先生?”
陆先生闻言侧头看了小六一眼,然后说道“他就不错。”
赵亭书抚掌笑道“好!”
,他看向小六说道“赵六,你以后就跟着陆先生身边,好好保护他的安全。”
“啊……是!”
赵六抱拳道,他此时有些不明所以。
陆先生此时心中沉重,这哪是保护,分明就是监视,赵亭书啊赵亭书,你连我也不信任了吗? “小子,你去我马车之中取一坛黄酒给王家家主送去,就说是钱塘的一位老友所赠。”陆先生此时对赵六说道。
赵六愣了一下抱拳说道“是……陆先生!”说罢他转身出了房门。
片刻后,陆先生看着赵亭书叹了口气说道“唉……亭书啊,你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很是欣慰。”
他看着赵亭书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你这国师,当得比我好。”
这是在暗讽刚才赵亭书连他都不信任,派人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事。 “师兄。”
赵亭书此时不再称呼他为先生,“您该知道的,为了中原安定,我必须这么做。”
“我们已有五年未见,我必须要谨慎,必须小心行事……我得走一步算三步。”
“您不知道,现在中原各地门派,心思都在争地位,抢地盘上,如同山贼水匪一般。”
赵亭书说到这叹了口气。
“甚至连以往和谐共处的四大白玉家族都在暗地里较劲,更遑论其他小门派。”赵亭书此时倒了杯黄酒一口气喝下。
“我知道你的难处,但你不应该连我都不信任!”陆先生有些激动的说道“其实,我可以很确定的和你说,段家不单单是在与我那远在东扶的兄长传信!”
赵亭书微惊道“他们当真与东扶有其他勾结!?”
陆先生摇摇头道“我也不确定,我只知道这么多,既然我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帮你在钱塘把这件事查清楚。”
“还有……你别忘了,我陆迅始终是你师兄,始终是浩轩皇帝亲封的国师!”
陆迅此时站起身慷慨激昂的说道“我始终一心为国为民,这一点未曾更改!”
“亭书……如果说你不信任任何人的话,你也一定要信我……我不会骗你害你,更不会做对中原有害的事。”
赵亭书此时缓缓站起身,对着陆迅恭敬的行礼道“师兄大义!”
齐温此时走进了柳器坊的大堂,大堂内井井有条,众多武者排着队在一个个窗口前站着,或提着一个如同齐温一样包着材料的包裹,或提着一个木箱子,有序的在一个个窗口前排着队。 这让齐温想起前世的医院大堂了…… 他看着窗口上的一个个木牌,写着刀,剑,弓,枪之类的武器名称。 很明显你想制造什么武器,就在什么窗口排队就好了。 “真像医院啊,一个个排着队来拿药……”齐温想着想着,不由得心念一动,他闭目缓缓的探出真气,感知起了大堂内的众人。 大部分都是三四品,有几个五品。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丹田处如针扎一般,连忙收回真气。 看向了一处队伍的末尾,针扎感就是从这里传来的,此时末尾处的男子阴冷的撇了一眼齐温,见齐温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便淡淡的收回目光。 六品!齐温微惊,见男子没有找他算账的意思,他微微松了口气,齐温对他微微抱拳,表示歉意。 男子虽然没有看向齐温但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齐温的道歉。 “还好其他人没找我麻烦,不然丹田得碎了……”齐温无奈的笑了一下“还是我自己办事不讲究,我应该想到的,随意探查别人的品级就像前世随意看别人的浏览器记录一样……” 大概一炷香之后,轮到齐温了,他微微侧头看向刚才那个男子,只见他掏出一张纸,那个负责登记的柳器坊弟子就让他去了后堂。 “喂!愣着做什么?”
齐温面前那个柳器坊弟子不耐烦问道。
齐温对他歉意的一笑道“抱歉。”“来做还是拿?”
柳器坊弟子问道。
“做。”“拿钱还是拿材料?”
这是在问齐温是要拿钱在柳器坊内买材料做,还是自己出材料给柳器坊做,然后柳器坊留下一部分材料作为酬金。 “材料。”
齐温说道。
柳器坊弟子点了点他,拿着支炭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齐温说道“拿着去后堂等着吧。”“多谢。”
齐温对着一抱拳,然后转身走向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