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全族被灭,只有因有事外出的他才得以侥幸逃脱了灭族之祸。世人听信谣言,从而引发惶乱,灭了他全族上下两百余人。世人不知,其实施展移魂之术的条件极其严苛,除了被移魂者与新的身体都必须是至阴或至阳之体外,其施展移魂之术之人每施展移魂之术一次便会折寿二十年。上一次替文恪施展移魂之术之后,不过知命之年的天盛巫师便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而这一次,替白千若施展完了移魂之术之后的他便直接驾鹤西去了。天盛巫师亦认为移魂之术在救人的同时亦是在害人,所以至被灭族之后他便居于世外,不问尘事。但是神通广大的文寅愣是将他从茫茫人海之中找了出来,并声称被移魂者要借用的身体属于意外死亡,非他们故意而为之,还说如果天盛巫师不答应帮其移魂便立马杀了他。人性皆是如此,想着折寿二十年总归要比立即没命强的多,于是,无奈之下的天盛巫师便答应了帮文恪施展移魂之术。直到隐居深山的天盛巫师再一次被人找到,并被人带到了温若芙面前。当他得知白千若便是那个他上一次施展移魂之术使人魂魄借体重生的无辜受害者,他便心怀愧疚,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于是为了消除一身罪孽,天盛巫师便答应了温若芙的请求。天盛巫师一死,世上再无移魂之术。借体重生,这到底是得以新生还是加重了自身罪孽?至于方才丘离之所以会拦着温若芙去查看天盛巫师的尸体,不过是天盛巫师一夜之间老死,其容貌形态变化甚大,她担心自家少主子见了之后会更为愧疚,所以她便及时的出手阻止了。幻影回来之时温若芙还沉浸在天盛巫师因她而死的无限愧疚之中,但见幻影身后的侍卫抬着什么,想要起身去看是却被一旁的白千若一把拉住。“幻影,你这是?”
看着幻影微红的眼眶,直觉便告诉她情况不妙。担心事实正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她便不敢再上前了,竟是任由白千若拽住。“芙儿,义父他回来了!”
幻影略带哽咽的声音径直将温若芙打入了无尽深渊。师父没了么?不,幻影身后那被抬着的定不会是她师父的!突然间,温若芙如同疯了一般的挣开了白千若的手扑向幻影身后,两名侍卫正用木板抬着闫傲天的尸身,众人皆是没有想到温若芙会猛地冲出去掀了尸体上搭着的白布。映入众人眼帘的闫傲天的尸体是全身发黑,僵硬得连他肩侧入肉的箭羽都拔不出来。闻讯后至的吕梓君上前来检查了一番闫傲天的尸体,得出的结论是:闫傲天中的毒与苏格中的乃是同一种毒,只不过苏格及时被人救起并请了他去,所以他现下无事。至于闫傲天,他在中毒之后便一路向着严庄逃了回来,只不过在接近严庄之时突然毒发,四顾无人之下又担心追兵将至,所以才强撑着在昏迷之前躲进了灌木丛中。他这一藏,便是半月之后才被人找到。温若芙想,若不是因为白千若,或许他的师父直到烂成一把骨头了都还很难被人发觉其影踪。温若芙趴在闫傲天早已僵硬的身体上失声痛哭,嘴里只不停的唤着“师父”。在险些背过气去时,泪眼朦胧之间突然看到了站在一群死士中的白千逸。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温若芙突如离弦之箭,径直奔着人群之中的白千逸去了。“白千逸你个叛徒,我好心将你救了回来,可是你为何要将我庄里的所有情况都报告给文恪,若不是因为你出卖了我,我们严庄哪里会遭遇这接二连三的祸事?你说,你说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呜……”温若芙突然冲近白千逸对其拳打脚踢,全无任何招式,只为发泄着心中的悲愤。至于白千逸,仿佛知错般的不闪也不避,就那么任由温若芙冲着自己发泄,而看着眼前女子如此悲痛的样子,他竟是觉得自己的心一阵紧接着一阵的揪疼。温若芙悲痛无助的模样深深的映入他的脑海之中,让他觉得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而后努力的去回想,可是他越是努力回想着,脑海之中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便更为剧烈。有大颗大颗的冷汗至白千逸额头滴落,旁人皆以为他是被温若芙打痛了,其实他只是陷在了自己混乱的记忆中无法自拔,只能硬生生的扛着头部传来的一阵阵剧痛,而伴随着剧痛涌出来的还有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一直记忆空白的白千逸已然受够了那些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的日子,遂无论当下头部传来的阵痛有多么的剧烈,他都使劲的咬着牙硬撑着,零碎的记忆片段不断涌出,而头部亦疼痛欲裂,直到,意识逐渐模糊……“千逸!”
伴随着白千逸倒下声音响起的还有温若芙的惊叫声。昏迷的白千逸被七手八脚的抬走,而闫傲天与天盛巫师的尸体也一前一后被抬开了。温若芙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一早起床迎接自己的就是如此噩耗。温若芙不再吵闹,如同被摔坏了的瓷娃娃一般的,毫无生气的坐在地上。转眼间,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一滴接一滴的拍打在温若芙身上。众人已散去,而留下来的幻影与白千若几乎是同时上前,皆是伸出手呈伞状的遮挡在了温若芙的头顶之上。这场冬雨来得诡异,竟是倾盆而至。朦胧雨雾中,一袭魅惑红衫的白千若,一身淡雅青衣的幻影,还有那身着白衣毫无生气的温若芙。你不好的时候,我疼,疼得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疼得不能自制,思绪混乱。而在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过于苍白。爱你,便护你安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