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名骑士见势不妙,催动战马,直直撞向对方。一人一马迎面相撞,武士只退了一步,而骑士则人仰马翻,倒在地上。武将拨开战马,一刀砍下,了结对方。电光火石间,三人战死,第四名骑士赶忙拨马转头,却被一把从马上拉了下来,一脚迎面踩下。众人哗然,全部停在了原地。另一名太监头领喊道:“别怕,我们人多,他就一个人,冲过去!”
其他骑士刚要一拥而上,身后却传来马蹄奔驰的声音。随后,几十名洛阳都尉将车队团团围住,一辆马车停在武将旁边,老者从车上气喘吁吁地走了下来,正是王允。王允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武将,道:“不愧是许诸啊。”
许诸听到王允的话,楞了一下,道:“大人听说过我?”
王允笑而不语,望向张让的车队。许诸虽然面上没有表情,内心却很是高兴。曹操从马上下来,问道:“仲康安好?”
(许诸,字仲康。)许诸拱手道:“幸而不辱使命,一路上跑死了四匹马,才在这里截住他们。”
原来王允出城的时候,就觉得曹操手上的骑兵速度虽快,但毕竟集体行军,速度优先,于是便让曹操命许诸先行。“他们是谁,大人为何要拦截他们?”
这个问题张让也想知道,走出马车问道:“尔等是谁,光天化日,驿道行凶,没有王法了么?”
王允上前几步,小心地保持着和对方的距离,盯着张让看了片刻,突然疾声厉色道:“交出何进大将军首级来!”
张让一惊,后退一步,道:“你们是禁军!?”
王允又突然一笑,对着曹操说道:“没错了,就是他们。”
“他们是谁?”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咱们的皇帝就在马车中。”
曹操一惊,张让一冷。“什么!?陛下不在宫中么?”
曹操问道,手握刀柄,看着马车。“当然不在啊。十常侍干掉了何进,难道等着何苗、袁绍进宫杀掉他们么?肯定要是跑的啊。何进步步紧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咬死了人,自然要跑。十常侍这么聪明的兔子,总不至于坐等猎人来杀自己。手里握着皇帝,不管跑到哪里,都是一张王牌。”
曹操惊讶地看着王允,阵阵心惊。洛阳形势危急,一日三变,迷雾重重,让人如坠云端。不知道如何站队,更不知道如何行动。但在如此骤变中,王允居然还能如此冷静,直指核心,实在让人敬佩。“可是,大人怎么知道十常侍肯定会从西门逃遁呢?”
“董卓不是在西边么?我想这是最近的一条路嘛。”
王允说道。董卓最近刚刚在和丁原的矛盾中,杀掉了对方,如今自任并州牧,并州刺史,驻兵长安。“可是这和董卓有什么关系呢?”
曹操依然不解。王允当然不能说,这一切主要是因为自己看过《三国演义》,记得十常侍出逃,最后被董卓救了小皇帝,然后返回洛阳,开始了最早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因为不好解释,所以只能笑而不语,手抚长须,摆出一副云淡风轻、世外高人的样子。倒是张让听到王允提起董卓,心中已经凉了一大半。杀何进,出洛阳,投奔董卓,这是最早计划好的。他和董卓的联系极为秘密,除了十常侍,根本无人知晓。眼前这个老匹夫怎么会知道?以前并不起眼的从事中郎,尸位素餐的前朝老陈,木讷沉闷,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尔等先杀大将军何进,又劫持先帝出宫,意图不轨,还不下马受降!”
此时正事要紧,曹操不再多问。张让握了握短刀,和其他几个太监目光相交,如今无论如何,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退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于是高声怒喝道:“诛杀外戚乃是奉旨所为,何氏一族谋反,奉陛下命、奉太后懿旨,出宫西狩,谁敢阻拦!”
“大胆!陛下西狩,岂是你们这些阉党所能决定的!京师大乱,请陛下立刻回宫,收拾社稷,重整河山!”
曹操道。“陛下是否西狩,你一个小小的北都尉,恐怕也不能决定吧?”
另一名宦官来到马车边上,说道。“他是曹操?”
张让问道。“没错,曹腾的孙子。”
“那岂不是我们的人?”
“异想天开,这小子早就和咱们划清界限了,人家现在是袁绍的人,投在西苑禁卫军名下,只不过,何进不喜欢他,袁绍也瞧不起他而已。”
张让轻蔑地笑了笑,回头说道:“原来是孟德贤侄,说起来,我和你父亲算是旧识,你爷爷我也认得。你我有旧,你又是曹公公之后,何不让开,与我方便。今后陛下无论还都与否,你此番功劳,我们自不会忘记。何进一死,何苗无能,时局多变,多留一条路也是好的。”
曹操道:“一派胡言,谁和你有旧!”
曹操最恨别人将他和阉党混为一谈。“看,我都说了吧,人家压根不把你当自己人。”
那名宦官说着,跃上了马车,从车中将何太后拽了出来,一只手短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扣着皇帝刘辨,狞笑着喊道:“你们给老子听着,谁再敢拦路,我就先宰了这贱人,然后再杀了你们的小皇帝!咱家已经无路可退,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杀大将军是杀,杀太后也是杀,杀皇帝,也是杀!”
众人悚然,瞠目结舌!大汉四百年,外戚、阉党专政早已有之,但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肆意妄为。一时之间,所有人呆若木鸡,全都愣在原地。张让道:“赵忠,你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为大伙挣一条生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