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百姓们脸上全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沈渝倒是也不慌不忙,吩咐霍临渊关上了祠堂的大门,将自己从胡斐那里得知的一切,全都原原本本地和盘托出。在场的百姓们无不色变。“真没想到,秦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
“是啊!咱们也没招他没惹他,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害咱们啊!咱们不过只是想做些小买卖而已,根本没得罪什么人啊!”
村民们面面相觑,人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沈渝瞧着他们这副模样,淡淡道:“秦知微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夜市的生意水涨船高,他自然同样是非常心动的。为了报复她和谢怜卿,所以故意找茬,也是一层原因。但是,若只是为了这些,这秦知微实在是没什么必要,铤而走险,不但害谢管家和周氏的两条性命,甚至还勾结了来路不明的北凉细作!若是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分明就是狗急了跳墙,为了能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从沈渝手上拿到这些加碘盐,呈给皇上,他便定然能受到器重?只可惜,这蠢货还不知道,现在谢老爷只怕早就已经抵达南楚都城了!听了她的话,村民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想不明白,这一长串的计谋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是对沈渝的话却可以说是无条件相信,脸上也露出了有些后怕的神情。“乡亲们,这秦知微现在就是认定了咱们经过了今日之事之后,肯定会互相离心!”
“咱们聚是一团火,他无计可施,可若是这次,真的因为周氏一个人的问题,就罢免了村长的话,我年轻,并没有管理整个村子的经验,肯定难免会手忙脚乱,到时候,一定会闹出什么岔子来!”
而这些岔子,就是秦知微伺机而动,套取百姓们口风的最佳机会。“阿渝……那你的意思是?”
几个稍微年长些的村民率先回过神来,看向沈渝的时候,神色中更是带上了些敬佩的意思。“咱们的村子还是应该交给村长打理,我会跟在村长身边,帮大家出谋划策,这一次咱们一定要让那秦知微彻底知难而退!”
乡亲们看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笃定,不由得一个个全都难免有些嘀咕了起来。民不与官斗啊……这秦知微又是新科探花……春风得意,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泥腿子而已,真的会是他的对手么?可看沈渝显然是整无比笃定,他们也只能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阿渝……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全都听你的!”
原本倒是的确有不少村民心中多多少少存了些和周氏一样的念头。沈渝到底只是个异乡人,这些日子和他们同吃同住,平易近人,根本没有半分架子的模样,让他们的确是也生出些不以为意的心思。她和霍临渊,和大家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嘛!可也正是经过了这周氏之事,他们才总算是回过神来。人家阿渝,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之前还真的是痴心妄想,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什么本事的泥腿子!村长也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次自己定然是要引咎卸任,原本只希望,阿渝还能让自己留在村里就好,却没想到,最后他竟然还是有惊无险地坐稳了村长之位,心中一时间不免有些五味杂陈。“阿渝……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他激动地看着沈渝,那副架势,俨然是将她当成了真正的青天大老爷。等村民们全都三三两两地散去了之后,宋长林这才犹豫了片刻,走上前来,定定地看着她。只是,还没开口,这青年人的一张脸便红了两分。“沈姑娘……我……”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沈渝猜出了他的心思,柔声道:“你是想说你娘的事?”
宋长林的脸更红。周氏已经被关入了牢房,而且,也的确是她自己存了害人之心在先。即便自己身为她唯一的儿子,也实在是没什么颜面,开口求沈渝放他娘周氏一马。沈渝看着他这副神情,心下了然。“长林,并非是我想对你娘赶尽杀绝。只能怪她害人害己,自食苦果。”
“从她答应成为秦知微的棋子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便已经是注定的了,不管这次是不是能成功地陷害我,等着她的,都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沈渝缓缓开口,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宋长林。她之前就瞧着,这青年少言寡语的,但做事却利落得很,和周氏不同。如今,又决定了要和胡斐合作,那他这个在胡斐手下做工的同村人,自然是个值得好好争取一下的助力。宋长林被她一语道破了心思,脸红得更甚。“你若是当真想帮你娘亲报仇,便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而是应该将矛头对准秦知微。”
沈渝说得理所当然,那宋长林脸上却露出了有些疑惑不解的神情。“报仇?”
他真的还可以为娘报仇么?周氏做出了算计沈渝,算计全村人的事,早就被所有人当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说,他娘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死了也是活该。可是,眼前的沈姑娘,竟然告诉他,他还可以为娘报仇?沈渝看着他这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周氏害我,我自然觉得她是罪有应得,可她是你娘,她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你,长林,你为人子,大可不必如此避嫌。”
一码归一码,沈渝说得理所当然。宋长林呆愣愣地看着她。过了好半天,他才仿佛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诚恳地对沈渝躬身行礼道:“沈姑娘教训得是!大林受教了!”
“沈姑娘,您放心,我分得清是非善恶,我绝对不会恩将仇报的!”
他恭恭敬敬地垂下头来,眼神的悲伤中,分明是带上了一丝心悦诚服。沈渝摆了摆手,宋长林这才告退。只是,他才刚走,身后就传来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这宋长林似乎,很是敬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