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害了安宁?我不过只是想着,我娘得罪了你,我不愿与你交恶,所以才好心好意,将你险些要被抓去见官之事告诉安宁罢了,是她自己被吓破了胆,与我何干?沈渝,你不要狗咬吕洞宾!”
杨子轩一口咬定,嘴硬道:“沈渝,我知道你因为安宁早产之事,恨毒了我,所以才将云秀中毒之事也赖在我身上,可我绝不能任由你红口白牙,随意诬陷!”
“乡亲们,你们想想看!这中了砒霜的人,有哪个顺利生还了的?云秀要是真的中了毒,这会儿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这沈渝来路不明,身上还带着稀奇古怪的药粉,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和云秀串通一气,想了一出苦肉计?她先下毒给云秀,再自己救活这丫头,空手套白狼,用这伎俩诬陷我,真是其心可诛!”
杨子轩打量了一眼在场的百姓们,口不择言道。云秀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被气得面红耳赤,险些又要吐出一口血来:“你……你……明明就是你把甜茶给我的!”
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村长脸上也露出了浓浓的为难。沈渝淡淡道:“既然咱们说不明白,那不如就干脆去见官吧,衙门里人有的是本事,几道大刑下来,就算是块秤砣子,也保证能撬开口子来!”
那杨子轩本就心虚,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跟着沈渝去见官?双方正在僵持不下,却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你们不能带走我儿!我儿什么都没做!我儿是清白的!”
沈渝抬起眼,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是子轩娘,如今正跌跌撞撞地赶过来。她身上那些被司砚鞭打的伤势还未痊愈,加上天气日渐炎热,杨子轩又对她爱答不理,并未尽心照顾,如今,伤口俨然已经腐烂化脓,散发出浓浓的恶臭。这子轩娘顾不得自己浑身的剧痛,连滚带爬地来到众人面前,看向沈渝的眼中,露出了怨毒的光芒。“村长!您得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我儿是清白的!我儿今天哪儿都没去,一直在屋里伺候我来着,可根本没见过云秀那丫头啊!”
子轩娘死死地拉着村长的裤腿,声嘶力竭地叫唤起来。果不其然,杨子轩眼前一亮,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洋洋得意的味道。“沈渝,你休想血口喷人!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下毒害了云秀,可你却拿不出证据。”
“我今日留在家中侍奉我娘,我娘便是证人!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诬陷我!”
沈渝翻了个白眼。她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余村民们,果不其然,见到人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有些动摇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句。不能明辨是非的直系亲属,证言的可信度和法律效力低于其他证人,这现代司法中早已约定俗成的浅显道理,在这个落后了不知几千年的古代,却根本解释不通。“若是去吃了官司,我儿的前程便毁了,我这个当娘的也没脸活着了,还不如死了算了!村长,你们今天要是一定要带走我儿子,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吧!”
子轩娘不管不顾地挡在杨子轩的面前,使出了那最擅长的一套撒泼打滚,作势便要朝着一旁的青石上撞。几个妇人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她拉住。子轩娘瘫在地上,宛如一条肥胖的蛆虫一般,呼天抢地,如丧考妣,那号丧一般的声音,听得沈渝脑瓜子生疼。她又看了一眼同样面有难色的村长,心下更是了然。若是去见了官,村里有人投毒之事被公之于众,村民们这好不容易才做起来的内酯豆腐生意,只怕是难免会受到影响。毕竟,没人愿意买这可能会藏有砒霜的吃食。想到这里,沈渝脸上露出了似乎有些无奈的神情,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叹了口气。“罢了,算我倒霉,这次没有证据,便暂且饶过了你,杨子轩,你可千万别被我抓住什么把柄,不然的话,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村长也不愿此事闹大,见如今沈渝愿意息事宁人,急忙又警告了一次杨家母子,这才吩咐众人,不要多嘴多舌的议论,将此事尽快翻篇。他看向沈渝,羞愧道:“阿渝,云秀娘,这次是你们受委屈了,我心里都有数,你们只管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让人看着杨家娘儿俩,绝对不会让他们继续惹是生非了!”
沈渝淡淡道:“村长要照顾全村的乡亲们,须得一碗水端平,身不由己,我们也能理解的。”
她不再多言,只是陪着那暗自垂泪的云家母女回到了自家小院。安宁见她们回来,心急如焚地迎上来,问到:“怎么样?村长严惩杨子轩那个杀人凶手了么?”
见沈渝摇了摇头,安宁皱紧眉,叹了一口气。“村长真是糊涂了!连我都看得出来杨子轩是个草包,怎么可能考中功名,庇护村子!纵容这种人,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云秀更是哭得泣不成声:“渝姐姐,娘,嫂子,你们都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每次都给家里添麻烦……”沈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村长也是左右为难。”
她见云家三人还蒙在鼓里,这才自己猜到的“投毒会影响村里豆腐生意”之说,坦白告知。云秀娘自然也不忍心村民们这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腰包,因为自家和杨子轩的纠纷付诸流水。可看着闺女那张原本就清瘦的小脸,现在更是眼下乌青,人不人鬼不鬼的,不由得更是老泪纵横。“话虽如此,可咱们家阿秀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事……难不成真就这么算了?”
霍临渊看不得满屋子的女眷全都哭哭啼啼的,杀意顿起,冷着一张脸,提上了柴刀,便要出门。“霍临渊,回来!用咱们家的刀去砍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不嫌恶心?”
沈渝叫住了霍临渊,清了清嗓子,胸有成竹地开口道:“我何时说过,这事便这么算了?”
她的眼中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光芒,让暗自啜泣的云家三人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