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英跑出去后,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圣旨将下的喜悦被浓浓的忧虑代替,她掏出只一寸长的黑铁短笛,心有些矛盾,最后咬着唇,想把这只短笛扔到悬崖下,手已抬起,却又收回袖中。还记得与短笛的主人相见发生的事情。大概一年前,下人给石英送了一封信笺,石英打开一看,惊了半晌,信笺上画着一只红宝石簪子图样,那样式石英永不会忘,这是当年给齐君竹的姐妹信物!旁边还有一句话:午时三刻,彭怀亭。石英很纠结,两年前齐君竹背叛御风门,御风门便给各门各派发了竹门令,齐君竹乃魔教妖女,易容后潜伏御风门伺机图谋不轨,幸被识破,特此广告武林人士,真的齐君竹已被救回,假的齐君竹请诸位见而诛之!御风门必有重赏!还附上一副眉竹的画像。石英乐得看御风门的笑话,谁让那几个老匹夫对她和洛酒的婚事百般阻挠,着回丢人了吧,活该!可是心里却隐隐地为眉竹担忧,毕竟眉竹是她唯一说心事的朋友。最后,石英还是决定去会会眉竹,只要不威胁青铜派和洛酒,旁的事情,她全然不在意。彭怀亭,位于青铜派以北的山谷中,眉竹敢选这个地方着实冒了很大的风险,同时也表明了她的诚意。眉竹一身黑纱男装,头上戴着帷帽,垂下的黑纱遮住了她的小脸。背后传来石英那嚣张的声音,“你好大的胆子!”
眉竹笑着转过身,慢慢摘掉帷帽,声音宛若莺啼:“不胆子大,怎能和姐姐做朋友?”
石英心中微微激动,“你可知道,现在江湖上有专门为除掉你而聚到一起的能人异士。御风门可是铁了心让你没有好日子过。”
“多谢你,欺骗旁人我不甚在意,只是这些年心中一直愧对与你,你把我当成好友,我没有坦诚相待,你,能原谅我吗?”
眉竹小心翼翼问道。石英扭过头去,“你我正邪不两立,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有意思吗?”
眉竹满眼的伤痛,“难道姐姐也如外面那些迂腐之人般的不分青红皂白,一心觉得魔教便没一个好人,正派人士便没一个坏人?”
“这……”石英的脑子不快,嘴也不伶俐,碰到眉竹这样口舌灵活的人,只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姐姐,我真心待你,你却因为我的身份而疏离我……”眉竹的泪一串串的滑落。石英最怕被激,“我没有!”
眉竹上前拉起她的手,含泪道:“那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吧?”
“你放心,我不会给姐姐添任何麻烦,只是我想姐姐了,才冒险来此一叙……”话没说完,眉竹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到咳的两颊绯红。石英扶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着才发现眉竹脸色苍白,瘦的皮包骨头,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似的。石英心里感动,长这么大,除了爹爹真心疼爱,其他人除了阿谀奉承就是小心翼翼,还没有朋友为了见她一面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的身体没好就来看我了?你还要不要命?”
“不与姐姐解除误会,我自然要命的。”
“你真是……”石英彻底投降了。“姐姐,听我细细讲来,你就知道我为何这么做了……”巧舌如簧的眉竹把整个事情颠倒黑白,自已摇身一变成了寻找父亲而拼尽一切的感人故事。石英听了整个故事,心底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啊,你是为了寻找父亲才进的御风门,可是齐青师伯不是失踪了好几年了吗?”
眉竹擦擦眼泪:“我得到消息,御风门知道我爹我娘私定终身的事情,为了维护御风门的名声,便将我爹软禁起来。我娘日日以泪洗面,我受不了她这样,才设计进入御风门寻找我爹的下落。”
石英轻轻点头,名门正派的肮脏事的确是不少,为了名誉做出这种事确实合情合理。她还是为了最后一个疑惑,“真假齐君竹是怎么回事,你不会真的把齐君竹抓了吧。”
眉竹委屈又气愤道:“真的齐君竹已经病入膏肓了,而御风门却舍不得用雪湖水晶圣果相救,任她自生自灭。好歹她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管她,她的性命是用我魔教的续命药让她活着的,不然十年前,她已然就是个死人了!”
石英看她神情自然,便料定她所言不虚,也愤愤道:“着御风门除了洛酒,都是肮脏的!”
“你这样想便好,我还怕你对洛酒出了嫌隙,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俊秀人才,姐姐,你可要把握住啊!”
石英面皮一红,有种同道人的感受油然而生,“也只有你懂我,洛酒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支持你,以后要我帮姐姐什么忙,你开口,我定会帮你。”
眉竹看着她的脸色。露出了冷笑,你不执著下去,怎么让那二人痛不欲生?眉竹怕石英意志动摇,不顾身体虚弱来青铜派煽风点火,这个傻子石大小姐,她有信心可以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临走时,眉竹交给她一只短笛,作为联络之用。清晨,罗氏女,不,现在应该叫世子妃来正堂拜见公婆,展颜等人也来凑热闹。夏商红不是一般的婆婆,自然不会做那些为难媳妇夫人事情,也不会任由媳妇肆意妄为,所以训话很有分寸,大概的意思就是:只要你做事不出格,不轻浮,我这个婆婆就是你的后盾,洛川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世子妃罗氏本来忐忑的心定了,这样爽利的婆婆,断然不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作践人,看来母亲的担忧是多余的了。还有,世子虽然看起来冷漠,可他不是个无情的人,对她也很怜惜。世子妃含羞一一见过众人,到了赵喜林面前,罗氏一欠身,恭敬道:“伯母大人。”
赵喜林冷哼一声,薄唇一启:“果真是小门小户,半点规矩也不懂,我乃前朝公主?你不应该行大礼吗?”
最近赵喜林十分郁闷,洛依依看起来还是柔顺,可出去了几年着性子不好拿捏了,她也拿她没办法,万一过分了,洛依依一走了之,她就更郁闷了。所以心口憋着一股火,想找人发泄一下。罗氏心中一惊,便要跪拜,却被一双大手拦住,不是洛川是谁?洛川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气死人:“伯母,前朝已然覆灭,你天天把此事挂在嘴边,是不是想造反啊?”
罗氏紧张地握着洛川的手,心中忐忑不安,才进门就闹出这事来,总归不好。洛川加大了力气,好似在给她安慰。罗氏安心了,这个夫君虽然寡言少语,却能给她安全感。赵喜林指着他,怒不可以,“你……”随即转向洛欢,哭道:“二弟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怎么着些小辈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尊重长辈,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哥哥!我还不如随他去了,倒也干净!”
“洛川,你过了,还不向大伯母认错。”
洛欢声音不软不硬,没什么诚意。“洛川知错。”
回答的人更没有诚意。“大嫂别恼了,洛川就这德行。”
夏商红旋即又对洛依依道:“春天湿潮,你娘的脚定然疼痛难忍,才心情不好,你回去后给你娘瞧瞧。”
打蛇打七寸,赵喜林着辈子最为懊恼的就是给洛依依裹脚,差点害了她的性命。赵喜林心有不甘,但也不再逞口舌之争,便由洛依依扶下去了。有展颜等人在,洛欢象征性的训洛川道:“洛川,她好歹是长辈,以后不可这样。”
“儿子晓得了。”
洛川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