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宋菲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堂堂皇帝金口玉言，怎么把圣旨下得跟儿戏似的？一旁的太监见她这个反应，刚要出声提醒，便被李嵊一个眼神制止。宋菲儿无暇顾及其他，满脑子都是自己要进宫服侍一个暴君。她记得原书给李嵊的人设很带感：一个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让她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处，不一定哪天就脑袋分家了。再说李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后宫肯定佳丽无数，也许她前脚刚进门，后脚甄嬛传就开演了，照她这不太灵光的脑子，可能都活不过三天。想罢她弱弱地开口：“皇上，民女觉得，您圣恩浩荡，民女一家怕是无福消受。”
“拖下去斩了！”
“但是皇命难违，民女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菲儿熟练地磕了个头，咬牙视死如归道：“谢主隆恩。”
李嵊冷哼了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见她一脸悲戚的样子，忍不住低笑，“这般不情愿，倒像朕逼迫了你似的。”
你确实是，但我不敢说。宋菲儿强忍住被他直直注视带来的惧意，扯出一抹笑道：“皇上，能入宫与您朝夕相处，是民女三世修来的福气，天下拥有这般好运的女子能有几个，民女真的非常知足了。”
“是么？”
李嵊微眯着眸子，“你就不怕朕哪天不顺心把你杀了？”
宋菲儿闻言快哭了，她只是个炮灰，她不应该承受这么多。“民女认为，皇上所行皆是正义，所言皆是律法，若真有那么一天，一定是因为民女犯了不可饶恕之罪，所以皇上如何处置，民女都毫无怨言。”
她强装笑颜吹捧道。若不是经历过数年的勾心斗角，李嵊真要被她那副真诚可怜的表象迷惑了。不过她这般小心翼翼讨好、步步如履薄冰的样子，倒是莫名取悦了他。他大发善心地挥了挥手，“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宋菲儿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见他没有玩笑的意思，又小心翼翼地问：“皇上，那民女的家人……”李嵊转头对太监道：“传令下去，立刻放人。”
太监领了命，迅速朝殿外走去。宋菲儿松了口气，不敢再同这个折磨人的魔鬼独处，恭敬地道：“民女先行告退了。”
李嵊微微颔首。宋菲儿拖着沉重的铁链起身，转头的一瞬汗如雨下。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要是女主也绝对不会留下李嵊，不然岂不是会夜夜噩梦缠身？被释放的罪民没什么优待，所以宋菲儿是一路走回丞相府的。府里空荡荡的，父亲他们都还没回来。宋菲儿往榻上一瘫，泪意直冲眼眶。她委屈地抿唇盯着房梁，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悲剧。穿成个十八线炮灰女配，没有金手指，开局就直接有生命危险，这些就算了。可她一番挣扎之后，还是要进那个勾心斗角的皇宫，伴君如伴虎，谁知她哪天人就没了呢。“菲儿。”
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宋菲儿猛地弹坐起来，见一个身着湖蓝色长袍的男子迎面走来。她仔细看了眼，认出这是原主的哥哥宋明非，被抄家时宋明非不在，因此没与他们一同被押走。“哥哥。”
宋菲儿走过去乖巧地唤了声。“听说你是以入宫为筹码，才救下我们的？”
宋明非紧蹙着眉愤然道，“你若是不愿意嫁，那就不嫁，大不了就刑场一起走，下辈子再做一家人，怕那个李嵊做什么？”
“哥哥！”
宋菲儿连忙踮脚捂住他的嘴，鬼鬼祟祟看了下四周，“你怎么能直呼皇上大名。”
“你哥说得对。”
宋严清的声音也传来，下一刻人就进屋了。“爹，你跟着附和什么！我好不容易救下一家，你知道天下百姓需要你吗！”
“他上位的手段可不光彩，管得住朝堂百官，难道还能堵住悠悠众口？”
“爹，你这是偏见。”
宋菲儿不满地反驳他，“你就没想过前朝皇帝为何那个下场吗？还不是因为他昏庸无能，任人唯亲。朝廷上下都被那些腐败的大臣蛀蚀一空了，皇上登基也是民心所向。”
宋严清和宋明非面面相觑。“再说，”宋菲儿抬袖掩住面庞，一副娇羞姿态，“皇上他英俊不凡，有天人之姿，女儿对他……一见倾心。”
这般做作扭捏的姿态，把她自己恶心得够呛。但瞥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她又松了口气。至少马屁没拍歪，在李嵊那里是刷足了好感。“菲儿，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做好榜样，让你如此识人不清。”
宋明非一脸痛心地看着她。“哥哥，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吧，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罢了罢了，明非，你别同她讲道理，她若是能有公主知书达理半分，我这个当爹的也知足了。”
听到原女主再一次被提起，宋菲儿一下子警惕起来。她怕的就是这个李秋娴，再给老爹洗脑，让他们一家成为她大女主之路的垫脚石。以前她作为身外人看这小说，只觉得李秋娴一步步复仇很爽。现在她成了书中人，站在她的角度，自己这个清廉了一辈子的老爹因为包庇李秋娴而污了名声，但李秋娴复辟之后，也没为他正名，根本就是白眼狼一个！这么一想她更替老爹不值，叹着气劝道：“爹，女儿如今态度摆在这里，不管前朝还是后朝，我只忠能让百姓安康的主，归根结底天子也是为民而生，您当丞相这些年，不也是日日为民殚精竭虑？既然如此，你忠先帝还是后帝，又有什么区别？”
丞相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嘴唇微张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宋菲儿只觉得他一瞬间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心里不由得一酸。“老爷，睿王求见。”
下人匆匆来报。睿王？宋菲儿眼中一亮：不就是书中那个异姓王楚寒逸吗？一般书中男配样貌也不差，什么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什么翩翩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只是不知这个男配和男主比起来，哪个更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