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温先生和鼎鼎之间的互动,秦伯都看在眼里。 长久以来,或许是因为跟父母的年龄差距过大,明明是三岁小娃娃的鼎鼎却总是一副稳重老成的模样,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跟一个人这么亲近。 更何况,鼎鼎是今天才认识温先生的,怎么就会这么熟稔呢。 不过也好,有温先生陪着,鼎鼎也能开心很多。 秦伯暗自欣慰。 毕竟除去此刻的温先生之外,鼎鼎平日里唯一喜欢亲近的人,就是工作繁忙、鲜少回家的阿止了。 温竹森不知道坐在副驾上的秦伯这工夫都在想些什么,他实在有些疲惫,眼睛也不舒服,急需闭目养神一会儿。 原主和他没患脑瘤之前一样,有着中高度的近视,不同的是,原主习惯戴隐形眼镜,他更习惯于框架眼镜。 中午从书房回到卧室后,温竹森就觉得眼睛一阵儿一阵儿地不舒服,坐在椅子上反应半天,才后知后觉地猜到自己的眼睛里可能是有隐形眼镜。 去浴室照了下镜子,果不其然地发现了那副紧紧贴合在眼睛里的浅咖色美瞳。 温竹森从来都没有戴过隐形眼镜,取出来的时候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眼尾眼角都泛着潮红,不得不闭上眼睛缓一会儿。 可是摘掉隐形眼镜之后,他找遍整个卧室,都没有看到一副框架眼镜,只有摆在抽屉里那几十盒满满当当的日抛。 不得已,温竹森只能在网上查了一下佩戴隐形眼镜的方法,重新拆开一副日抛戴上,就算有点儿难受,也好在能让自己看清周围的事物。 “呼……”一旁安静的鼎鼎发出低低的呼气声,把温竹森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转头一看,奶娃娃已经歪着小脑袋瓜儿靠着儿童座椅睡着了。 只是攥着温竹森两根手指的小肉手却没有半点儿想要松开的意思。 见鼎鼎睡熟了,副驾的秦伯转过头来,小声对温竹森说道:“鼎鼎的睡眠一直都不好,还望温先生见谅,再忍耐一下。”温竹森摇摇头,轻声回答:“没关系的,不影响。”
秦伯朝他投去感谢的目光。 小孩子睡起觉来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儿不老实,但显然鼎鼎是个例外。 除去那只始终都要握着温竹森手指的小肉手之外,整只崽都是安安静静的,偶尔被车身的轻微颠簸摇晃着,才会不适地动动小脑袋瓜儿。 温竹森担心闪到他的脖子,伸出另一只手,隔着衣领托住鼎鼎的颈侧。 可能是温竹森手上的温度和鼎鼎颊颈皮肤有些差距,被缓冲掉一些的凉意还是穿透布料落在鼎鼎的皮肤上。 奶娃娃迷迷糊糊地惺忪着睡眼,看到森森还保持着看上去就不是很舒服的动作扶着自己的脑袋,立马坐直身子,内疚地拍拍自己肉乎乎的小短腿儿,想要报答森森:“来,森森躺!”
温竹森哪里顶得住这伤害拉满的奶音攻击,轻笑着温声安慰道:“小叔,我一点都不累,乖,继续睡吧。”
估计是真的困得厉害了,鼎鼎用小肉脸儿亲昵地蹭了蹭温竹森的修长手指,而后又噘着嘴巴像只小鹦鹉一样啄了啄温竹森的掌心,便再次沉沉睡着了。 ** 黑色林肯缓缓穿过奢靡华贵的深色大门。 逐渐放慢的车速让温竹森意识到可能马上就要见到宫老先生了,不禁有些紧张地看向窗外,打量着老宅的景观。 宫家老宅是典型的中式建筑,外部构造恢弘磅礴,仅仅是那道墨红门宇的压迫感,就足以隔绝车水马龙的俗世喧嚣。 亭台楼阁四角翘伸,如飞鸟展翅,灵动欢悦;承重的枓栱交织在立柱顶与额枋、檐檩间,夯实坚固;雀替雕饰精美,吻兽造型逼真,尤其是最当中的獬豸,让人目光落定间,便会遍体生寒。 “温先生,可以下车了。”
怔愣间,温竹森被秦伯提醒了好几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好。”
鼎鼎还在睡着,温竹森担心他被冷风侵袭,顺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奶娃娃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里面后,便抱着下了车。 老宅的佣人比樾山别院的还要多,见到抱着鼎鼎下车的温竹森,大家不禁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抱着鼎鼎那人是谁啊?鼎鼎居然答应被他抱着?!”
“长得有点像许竹生,就是之前那个退圈的小演员你记不记得?”
“啊?这就是跟阿止少爷结婚的那个许家小少爷?”
“哪里还有什么许家小少爷了,假的,现在叫温竹森了,鸠占鹊巢的货色。”
“他来干什么?来找骂吗?”
“估计是老爷子要亲自问话,啧,他怕是要不好过了……行了行了别说了,秦管家也过来了。”
温竹森的听力已经恢复了正常,自然也听得见老宅佣人们并没有完全刻意回避他的低语声。 不过他没什么反应,注意力始终都在脚下的路上和鼎鼎的脸上,一步一步走得又稳又缓。 秦伯皱了皱眉,面色不悦地扫视过去,无需他开口,那些人便心虚地向他鞠了一躬,转身匆匆作鸟兽散了。 “温先生……”穿过亭榭的时候,秦伯想要说点什么,帮温竹森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 温竹森却先他一步开了口,看向脚下水池中游动的生物同时,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秦伯,那是……鲨鱼吗?”
秦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道:“是的,温先生,这是黑鳍鲨。”
说完,又补一句:“可合法饲养的。”
温竹森松了半口气,抱稳鼎鼎走过廊桥后,才敢彻底放松下来。 就算在原书中,宫老爷子的出场也不是很多,所以温竹森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来推测宫老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先生,”走到主宅门口,平日里负责照顾鼎鼎的荣姨走过来,礼貌地向温竹森点点头,“您辛苦了,把鼎鼎交给我吧。”
温竹森看了一眼秦伯,在对方的默许下,小心翼翼地将依然睡得香甜的鼎鼎送到荣姨的怀中,跟着秦伯迈进了高度几近及膝的门槛。 “老爷子,温先生到了。”
秦伯边说,边把温竹森引进书房。 转过宽阔的走廊,温竹森站定在开放式书房的门口,刚抬眼,就被面前的场景惊讶到。 老人家的书房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幽深昏暗,反而屋中还遍布着午后从窗棂投洒进来的温暖日光。 光影浮沉,一只狸花猫闲适地闭着眼睛盘踞在书桌后面唯一的一张太师椅上,懒洋洋地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它的身形圆滚滚的,占据着太师椅的大部分面积,被日影一映,脊背处柔顺光滑的皮毛熠熠生辉,想来是被养得极好,几乎快要失去了猫咪的机警天性。 而太师椅的主人宫老爷子则穿着一身纯白太极服站在一旁,低头笑眯眯地看着它睡觉。 面孔上的慈祥模样完全无法让人将他与那个在商海中叱咤风云的宫氏集团董事长联想在一起。 “老爷子,温先生来了。”
以为老爷子就在正厅,因此秦伯进门时的说话声不大,此番带着温竹森走到书房这边来后,便又出声提醒了宫老爷子一次。
宫仕昌抬起头来。 爷孙两辈对上视线的瞬间,温竹森骤然放缓了呼吸。 倒不是因为宫老先生有多么严肃可怕,反倒是因为他太过于……和蔼。 “竹森?”宫仕昌还没有正式见过温竹森。
闻声,温竹森紧忙颔首表示抱歉:“是,对不起,爷爷,我……” 让老人家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实在是太失礼了。 “哈哈,”宫仕昌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走近温竹森,目光中充满欣赏,“本人比相片上还要更好看,好,好!”被长辈用夸奖的语言贴脸输出,原本就脸皮薄的温竹森一时间还是有点儿局促。 毕竟从小到大因为是孤儿的这件事,他始终都觉得自己不如别人,无比自卑,每每得到别人的夸奖时,都会下意识先想到自己不配。 “……谢谢爷爷。”
不管自己在心里怎么定义自己,但绝不能让长辈冷场。
狸花猫被主人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吵醒,发出不满的哼唧声:“咪唔~” 宫仕昌笑着走过去,坐在被狸花猫想要伸懒腰才肯让出来的太师椅上,伸手示意秦伯和温竹森请坐。 温竹森朝秦伯点点头,等秦伯落座后,才慢慢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宫老爷子默默打量着这个刚刚成为他家阿止合法伴侣的漂亮青年。 他承认自己起初对温竹森的印象确实不太好,但是又因为温竹森和宫止的八字太合,他不敢冒这个险拒绝许家的提议。 而今日一见,却发现自己从温竹森那双干净的眸子里看到了清澈的真诚,之前从传闻中了解到的、有关于温竹森的负面消息也在他的心中逐渐瓦解。 多年来,他碰到的对手数不胜数,得到的经验更是不一而足,况且上午还听说向来喜欢一个人玩的鼎鼎居然格外喜欢跟温竹森在一起相处,便自知不会看错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品质。 虽然结姻亲要看生辰八字这件事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但宫老爷子他自己明白,由于阿止多年来的坎坷经历,他开始过于相信这些传统,以至于前段时间,根本没有仔细过问阿止的想法,就擅自决定让急于结亲的许家把生辰八字上佳的温竹森送到宫家,只求宫止能在温竹森这上好八字的沾染下,从此健康平安,余生顺遂。 天下的家长都是一样的,为了孩子,什么都肯试一试。 “爷、爷爷的身体……”温竹森拘谨地攥着自己的衣摆,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紧张的情绪,可语气已经把他的真实心情暴露无遗,“可、可还康健?”“康健,康健,”宫仕昌揉了揉狸花猫的脑袋,笑道,“如今看到你,爷爷就更放心了,来,竹森,爷爷祝你和阿止新婚快乐,幸福安康。”
说着,从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样式精美的暗红色信封,示意温竹森走上前来。 秉承着不能直接拒绝、拂人面子的宗旨,温竹森只能站起身来,想要正式地说点什么,以此来婉拒爷爷的红包。 秦伯早就猜到他会这样,于是直接走上前去,从老爷子的手里接过来,并帮忙解释着寓意:“温先生,红包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意为您与阿止的婚姻长长久久。”
被这句话绑架在这里无法退步,温竹森抿了抿嘴唇,想着自己只能暂时收着,到后面再尽数还回去。 可接过来的时候,却摸到了一张硬硬的卡片,刚要诧异地抬头看向宫仕昌,就听见秦伯低声对他说道:“还请温先生不要让老爷失望。”
现金是为了好的寓意,信封中的卡才是老爷子实际想要赠予温竹森的数额。 温竹森一愣。 以往的大年夜,他在酒店加班的时候,就曾见过许多长辈给晚辈红包的场景,旁边的人也会这样笑着劝孩子不要让长辈失望,收下红包才会让长辈开心。 温竹森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此时听见秦伯的话,心头不免漾起暖意。 他双手握着红包,深深向宫老爷子鞠了一躬:“谢谢爷爷。”
“快坐下休息吧,好孩子,”宫仕昌知道鼎鼎喜欢跟温竹森一起玩儿,自然也是知道温竹森今天早上突然晕厥过去的事情,“今天请你来,一个是想要好好地看看你,另一个,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带鼎鼎去参加娃综的事。”
温竹森终于等到了谈及这件事的机会,闻言坐得更端正了,生怕错过半个字。 宫仕昌笑呵呵地弯了弯戴着扳指的拇指,轻轻叩击两下桌面,淡声问温竹森道:“竹森啊,鼎鼎好像很喜欢你,对吧。”
被宫老先生举手投足间的威压所震慑,温竹森选了个最不会出错的答案:“小叔性格好,跟谁都相处得来。”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回答后,宫仕昌就笑了起来。 秦伯接过佣人送来的热茶,放在温竹森的手边。 温竹森向他道过谢,继续认认真真地听着爷爷的话。 “我二儿子和儿媳走得早,只留下阿止这么一个孩子……”想起自己引以为傲的二儿子,宫老爷子的眼底就充满了哀伤。 温竹森的心情随着老人的语气逐渐下沉,也越发心疼起原书中的宫止。 果然和当时看到的原文一样,宫止属实拿捏了美强惨的人设。 “启阳品行不端,不适合成为宫家的继承人,但佩虞的身体又不好,”宫仕昌叹了口气,“所以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把阿止当做我唯一的继承人在培养……” 宫启阳是宫止的大伯,宫佩虞是宫止的三姑。 温竹森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垂眸安静地陪伴着话主的时候,总会让对方生出情不自禁地对他吐露更多心声的冲动。 “而鼎鼎的出生,并不是我们老两口贪心,想要个什么老来得子之类的。”
宫老爷子说的这种情况,温竹森是了解的。 上一世他缠绵病榻,时常待在医院里,每次化疗之后,都能在回到病房休息的时候听到很多医院里的新鲜事。 由于生活富足,导致很多高龄夫妻想要圆年轻时候的梦,就算已经五十几岁,也甘愿冒着风险再生一个孩子,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不过按照爷爷说这话的语气来看,定然是另有隐情。 “几年前,佩虞患了白血病,大家的配型都不算成功,所以才有了鼎鼎……”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宫老爷子才像是真的褪去了生活中的所有光环,完完全全地回归到了父亲的身份。 过往的悲痛在寥寥数语中复现。 温竹森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拥有听到这种豪门隐私的权利,一时惊怔不已。 “那时候佩虞不能再等了,所以鼎鼎是八个月的时候被强行早产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导致他的睡眠状况直到现在都特别不好,”宫老爷子又叹了口气,“我们老两口对不起鼎鼎,所以想让他尽可能快乐平安地长大。”
“小叔和姑姑都会健康顺遂的。”
温竹森说道。
那么可爱善良的奶娃娃,一定会一直健健康康地快快乐乐。 “竹森啊,我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我还有鼎鼎这个孩子,”宫仕昌把话引回到正题上,“所以你带鼎鼎上节目时,并不能公开地表明你们的身份。”家中的佣人们和温竹森曾经所在的许家都要靠宫家生活,自然不敢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但不知道温竹森是否会成为那个变数。 “我明白的,请爷爷放心。”
温竹森非常理解宫老爷子的想法。
因此他十分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奶奶在接近六十岁的高龄、冒着生命危险生下鼎鼎,这个孩子自然是被所有人都捧在手心里的存在,对整个宫家而言都是至高无上的珍宝。 如今交付给他来照顾,他说没压力是骗人的,当然也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秦伯本想过会儿趁老爷子不在的时候,向温先生解释一下,不过看见对方的神情,秦伯便知道自己无需再多言,温先生已经将这件事情理解得清晰透彻了。 “竹森,你尽管带着鼎鼎玩得开心就好,不需要去管那些可能会欺侮你们的人,”宫老爷子得到了温竹森的承诺,心情大好,“那些事情,阿止都会处理的。”早在温竹森跟阿止结婚之前,他就已经让人把温竹森的背景调查清楚了。 前几年尝试着进入演艺圈,却因为某些上不得台面、但其实也没有过分到让人无法原谅的原因被迫退圈,如今再出现在荧屏上,免不了要被观众们痛斥辱骂。 听到爷爷的话,温竹森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虽然他没见过宫止,但仅凭书中原文的描述和别人提及他时自己的想象,就能猜到那人大概是什么样的淡漠性格。 这样的高岭之花,温竹森哪里敢寄希望于他,紧忙摇摇头,语气温顺地说道:“爷爷,您放心吧,我不会带着小叔惹出麻烦来的。”
这种恩威并施的压迫感,才是最让人胆寒的。 “惹不惹都没关系,”宫老爷子摆了摆手,“至于你对鼎鼎的称呼,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他的辈分虽然大了点儿,但我发现啊,鼎鼎好像很依赖你。”
温竹森的眼前出现了小崽崽帮自己拿水杯、掖被角的画面,眸中温柔更甚。 “平日里在家的时候,他经常会像他的哥哥姐姐一样,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宫仕昌笑呵呵道,“但是听你们秦伯说,鼎鼎在你面前真的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有小娃娃的那种活泼劲儿了。”
想起肉嘟嘟的小崽崽,温竹森眼中的笑意就止不住:“小叔真的很可爱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刚好抬头看到了正在逗猫的秦伯。 猛然记起秦伯多次在辈分上的叮嘱,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一时间欲言又止。 可宫老爷子却似乎看到了他的想法,直接哈哈大笑道:“不要去管你们的秦伯说什么,他这个人啊,古板得很,要是听他的,早就把我的乖孩子们都教成小木头了。”
听见爷爷对秦伯的形容,温竹森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对,就是要多笑嘛,”宫老爷子的声音十分有穿透力,精气神十足,“我们竹森长得好看又讨人喜欢,就是要多笑一笑,顺便啊,也带着阿止仔多笑一笑。”
想起宫止,温竹森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褪去了几分,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原书中的自己险被宫止的律师送进监狱的惨状了。 “竹森,留下吃晚饭吧。”
老人家虽然浑身都散发着威严的大佬气息,但交谈间,温竹森也能够感受到,爷爷是个爱笑的小老头儿,因此心中的紧张感也放松了不少。 正当他准备点点头,笑着答应下来的时候,就听见爷爷转头对秦伯说道:“正好叫阿止也回来,他们小两口新婚燕尔的,时间长不见肯定想对方了。”
听到爷爷要把宫止也叫回来吃晚饭,温竹森瞬间大惊失色,下意识抬起双手摆了摆:“不不不爷爷,我、我还有点事……” 见到温竹森的反应,秦伯心中最后的那点儿希望也消失殆尽了。 现在看来……应当是了,阿止那方面大概率是没有得到新婚伴侣的满意,导致温先生现在连跟他同桌吃饭都不乐意了。 秦伯重重地叹了口气。 宫老爷子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下了然。 这其间必有隐情。 想着秦伯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他也就没有为难温竹森:“也是,你虽然跟阿止结婚了,但总归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那饭就改日再吃吧。”
说完,抬手示意秦伯,“让小赵把竹森送回樾山别院,也好早点休息。”
温竹森还沉浸在心有余悸中无法自拔,完全没有听见爷爷说的话。 宫老爷子是个心思缜密的性子,见到温竹森低垂着睫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没来由地就想到了前些天把人送过来的许家。 许家找回了亲生儿子,把他这个当年被抱错了的无辜孩子拒之门外,甚至还被秘密送来联姻,连公开婚姻都不能,心里自是不舒服的。 于是他抬手拍了拍温竹森的肩膀,宽慰道:“好孩子,不管你从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只要你真心愿意加入这个家,爷爷奶奶就永远都是欢迎你的,会把你当做阿止一样疼爱。”
以宫老爷子的身份和地位,如果肯屈尊说出这些话,那么其中的真挚诚意便不需要再去怀疑。 温竹森当然明白这些道理。 听完爷爷的话,他忍不住蜷紧了手指,指尖摩挲又摩挲,心中暖意升腾:“谢谢爷爷,请爷爷奶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叔的。”
* 迈出主宅的门槛,温竹森还是有点儿舍不得被荣姨抱走的鼎鼎,转头问秦伯道:“小叔今晚会到樾山别院住吗?”
秦伯笑着回答他道:“按照鼎鼎的性格来分析,我觉得他一定会让人把他送到樾山别院去找温先生的。”
温竹森立刻期待了起来,眉眼染上了笑意:“那就好,谢谢秦伯送我出来,我先回去了,秦伯也快去忙吧。”
“好的,温先生慢走。”
秦伯略微颔首,转身离开。
司机小赵打开车门,向温竹森做了个“请”的手势,温竹森道了声谢,刚要上车,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道相当悦耳但却颇为冷淡的女声:“温先生留步。”温竹森回过头,看到了一名容貌秾丽、气质脱俗的年轻女人。 “您好,请问……”温竹森朝她点点头,刚想问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就听见对方开了口。 “我想和温先生谈谈,”女人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意味,“您与阿止的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