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被小夜曦拉着一路狂奔。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庭院密布的区域。抬眼望去,基本上每座阁楼前都有一个院落,还能看到一些人在其中忙碌。继续前行片刻,出现了几座格外醒目的阁楼,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都有明显的不同。“小曦,我爹呢?”
夜离左右打量,并未找到夜千河与袁有荣的身影。“我不是说过二伯在陪爷爷吗?”
小妮子敷衍了一句,然后扯着嗓子大喊:“娘,快来看我带谁回来了!”
尖锐的嗓音穿云裂石,不知传了多远。霎时间,各方庭院开始鸡飞狗跳,一大群人朝这边涌来。其中一名中年妇人格外引人注目。从外形看上去,她似乎还不到四十岁,身穿金黄色的云烟绣衫,云髻峨峨,修眉端鼻,双目湛湛有神。“曦儿!”
妇人显然修为不凡,速度极快,最先来到两人面前。“娘!”
夜曦一个飞扑撞入妇人怀中:“离哥哥来了,二伯家的离哥哥。”
“嗯?”
妇人立即一惊,慌忙推开小女儿,妙目落在夜离脸上,喃喃道:“像,真的很像!”
夜离听得有些糊涂,不知她口中的‘像’是何意。“当初亲眼看到你出生,一晃二十一年,都长这么大了?”
妇人眼中浮现出追忆之色,情绪激动,又显得不知所措。夜离稍稍迟疑,最后还是张口:“三婶!”
他能判断妇人是真情流露,这声三婶叫得心甘情愿。“哎!”
妇人用力点头,秀眸微微湿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不等夜离回话,更多的人涌了过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看向夜离的眼神中有欣喜、有好奇,好有一丝复杂。偶尔能听到有人感叹:“这就是二爷家的孩子啊?”
“娘!”
此际,夜寒领着曲芊芊和纪瑶出现。“哟,好俊的闺女呢。”
三婶直接略过了儿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二女,说完才醒悟过来:“她们是谁?”
“娘,两位姐姐都是和离哥哥一起来的,她们是……是……”夜曦插嘴,说着说着自己就迷糊了,不知如何说下去。三婶笑道:“嗯,娘是过来人,不要你多话!”
小夜曦吐了吐舌头,心道你刚才不是还问的吗,现在又不要我说。“芊芊,纪瑶,这是三婶!”
经夜离介绍,二女盈盈下拜。三婶笑得合不拢嘴,对她们越看越满意。眼见场中气氛融洽,夜离觉得差不多了,正要询问父亲的事,突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还有脸回夜家,是嫌你爹丢的脸不够吗?”
热闹的氛围蓦地一滞。只见两丈开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年近五旬的妇人。她身穿一袭绛紫色长裙,胸前绣着富贵的牡丹,眸光斜睨,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大嫂,乱说什么呢?”
三婶面色微变,赶紧奔到来人身旁:“夜离回家是值得高兴的事,你少说两句!”
“哼!”
妇人不为所动,冷冷道:“我怎么说不得?要不是被夜千河连累,我们这一脉何至于被家族打压至今?“二十一年了,我们过了几天好日子?”
三婶哪会让她继续说下去,用力把她拉走。远远地,还能听到一道声音:“大嫂,你怎能当着小辈的面说那些,孩子是无辜的。”
夜离几人身旁。围观众人一轰而散,好像大家都很害怕那位‘大嫂’。“她是大娘,其实人不坏,就是嘴上恶毒。”
夜寒本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的说辞太无力,语音越来越低。“嗖嗖!”
恰在此刻,远处两道流光电射而来,在几人身前停下,化成了两个青年男女的身影。男子比夜寒大上两三岁,皮肤黝黑,身形伟岸,站在那里仿若一堵墙。从他的五官中,依稀能看到夜千海的几分轮廓。而女子就有点彪悍了。她的穿着十分大胆,过膝的短裙,两只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了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尤其是她凸凹有致的魔鬼身段,任何男人遇到,都会忍不住就多看几眼。“岚姐姐,陌哥哥!”
小夜曦快步奔出,冲两人跑去。“他们都是大伯家的。”
夜寒对他们点头示意,同时偷偷给夜离传音。“你就是夜离?”
女子便是夜岚,嗓音与她的穿衣风格截然不同,听上去居然非常温柔。“哼!”
夜陌神色极为不善,仅是扫了夜离两眼,又在曲芊芊和纪瑶身上停留片刻,毫不停留扬长而去。“没错,我就是夜离!”
夜离迎着夜岚审视的目光,声音铿锵有力。“我想和你谈谈。”
夜岚丝毫不受影响,说话间朝一旁走去,明显是为了避开曲芊芊二女。“好!”
夜离爽快答应,他正有一堆疑问需要人来解答。“我去看看我娘,小曦陪着两个姐姐。”
夜寒留下一句话也走了,可他前行的方向,肯定不是去找他娘。这一边。夜岚带着夜离来到数十丈外的僻静角落,缓缓回头。“你们遭遇夜宸的事,我爹已经告诉我了。”
她双眸逼视夜离:“说起来,我是你堂姐,咱们拥有血脉亲情。”
夜离不语,在心里揣测她的意图。夜岚略作停顿,继续道:“坦白说,我爹娘对你不喜,夜陌也讨厌你;但根本原因,他们都不是针对你,只是对二叔有怨气。“毕竟我们这一脉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因二十年前那件事而起。“说二叔拖累我们,丝毫不为过。“严格来讲,二叔也是受害者,他比我们的牺牲大得多;可惜家族不支持他,说到底还是夜家不够强大,不得不妥协。“堂弟,你不能怨我们,这一切都是命!”
夜离听得莫名其妙,隐隐中还有怒气。他沉声问道:“说了那么多,何不直接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是否有错?是罪有应得,还是蒙冤受辱,他自会判断,不需要别人来下结论。退一万步说,即便夜千河当年做错了,二十年来流浪在外受尽屈辱,还不够弥补吗?“这件事,你还是亲自问二叔吧。”
夜岚摇头,正色道:“我当年还小,都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而二叔是亲历者,由他来说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