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炼丹之道。这王虚秘典,其中就有炼丹篇,篇幅宏伟驳杂,我耐心有限,之前倒是没有时间去关注此事。眼下,躲一躲风波,倒也安逸。”
他取出一只丹炉,略作思索,又取出一枚红纹天珠。灵草灵花异果各几味,先后投入丹炉之内,以本体真火先孕育三十息,尔后凭借感觉,催动红纹天珠,小心翼翼去烘烤丹炉。一丝丝丹火渐渐滚烫。那丹炉内先是传来药香,尔后不久,噗。一声异响,韩九尴尬。倒也并不奇怪,更换一枚玄黄品阶天珠,再一次尝试。九天九夜。一炉炉丹药,大大小小,成色各异,均被韩九存放在玉戒之内。他沉眉冥想,半晌看眼天色,讶异:“今天小家伙们怎么回家晚了?”
韩九取出传音令,嘴唇微动。收起钓竿,看了眼鱼篓里不多的几尾鲜鱼,随手丢了几粒小培元丹,鲜鱼争抢吞食,渐渐均都目露凶残之色。韩九微微皱眉,轻叹:“你们与本尊有仇吗?送你们一场造化,却不懂得感恩。怕是要沦为农家的盘中餐。”
他手提鱼篓和钓竿大步流星走向不远处一座村寨。寨子里有孩童,遥遥嘻笑跑来。韩九此刻是钓叟形态,他露出一抹慈祥微笑,挨个给小孩子发糖豆,实则却是修仙界里珍贵的小培元丹,一粒百块中品元灵石,若没有品质上佳的丹火,以及炼丹天赋,极难炼制。“韩爷爷,小希也要糖糖吃。”
“好好好,每人都有份,不要抢。”
韩九发了一圈小培元丹,他寄宿在小希家农家宅院里,粗茶淡饭,每日垂钓的鲜鱼,大半都会放归蔚明湖,只有那些不懂感恩的鲜鱼,才会被他带回家中烧酒做菜。如此,这九天九夜,韩九和村寨里的农家老汉,取名君莫行的中年汉子成了好友。“韩老爷子,你又钓了这么多鱼,今晚怕是小希要撑到了,若是卖给别人家,还能换来几吊钱。”
“莫行,不要在意这点鲜鱼。”
“你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熬一锅鱼汤,让全村人都热闹热闹。”
君小希嘟嘴,小手扒拉着菜板上蹦跳的鲤鱼,闷闷不乐道:“韩爷爷,这些鲤鱼好可怜的,干脆都放了好了。小希不想它们死。”
韩九莞尔,眨眼:“小希,那你昨晚还贪吃说:这鱼肉鲜美,今天还要吃。”
君小希捂眼大羞。父亲,君莫行大笑,撸起袖管,一刀砍掉鱼头。“稍等,马上就好。”
“耶!有鱼吃喽。爷爷爷爷,咱们去蔚明湖那边的小岛上玩好不好?”
君小希开心笑,蹦到韩九怀里。韩九怀抱君小希,失笑:“爷爷老了,怕是抱不动小希了,不过,只要小希闭眼,爷爷保证下一秒就能让小希大开眼界。”
那渔村每一晚,天空残阳如血,芳草萋萋。天天,韩九在这个时间,都要抱着君小希去到蔚明湖畔的湖心岛游玩一圈。今天,同样如此。天空,阴云密布,似是要下雨。君小希闭眼,嘴角挂着盈盈甜蜜的幸福微笑。下一秒,她睁眼,鲜花、绿树,美丽的小岛,俨然世外桃源。一群会飞的凤尾鱼,凤天蝶舞,结伴化作扑簌簌的彩蝶环绕女孩身边旋转。“咯咯,好漂亮啊。”
女孩如痴如醉,笑容天真纯洁。一股微弱的紫府境修为波动凭空出现。韩九掌托一方锦帕,这是他最新制作的绢帕,和他自己使用的那锦帕功能如出一辙,若有所思,目光遥望天际线,隐隐有一抹担忧之色。末了,他摇摇头,自言自语:“是该回宗门了,只是,为何本尊王虚卜算长达十日,这大祸依旧没有到来呢?”
韩九一直在等待,他等待自己的大祸临头之日。按照王虚秘典的卜算神通,他韩九如今只需要掐指一算,就能预测未来数日吉凶,实则需要损耗一点寿元,此,为天庭的祭祀牺牲之道。“天道循环,这世界本就不存在没有代价的卜算神通。耗费一年寿元,却能预知今日便是本尊大祸之日,倒也划算。”
韩九的外貌瞬息变化,变成年轻的本尊。只是,那鬓角的斑白却无法抹除!君小希看了眼韩九,狡黠一笑:“爷爷,你又变成年轻人的相貌了。”
韩九笑,蹲下身来,他将锦帕塞在女孩掌心,凝重却不舍:“小希,人有聚有散,悲欢离合,此乃天道。”
“叔叔马上就要离开此地,今后,大概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你若与本尊有缘,堪破此锦帕之谜,便是你魔功大成之日。”
君小希清澈的眸子深处有一丝紧张和忐忑,女孩紧紧抓着韩九衣角,委屈的眼泪濛濛,拼命摇头:“不,韩九叔叔,小希不要离开你。小希想和叔叔一起修仙,好不好?”
韩九苦笑,宠溺的摩挲女孩的发丝:“记住!不要相信除了叔叔和你父亲之外任何人!”
一道紫光洒落,下一秒,韩九、君小希原地消失。庞大的蔚明湖畔,岸边,凶兽横行。一座燃烧的村寨前,断肢残骸,一具中年男尸被妖兽洞穿了心口,死不瞑目。韩九,睚眦欲裂!震天怒吼:“本尊韩九,今生今世,我上穷碧落下黄泉,必灭你三妖天!”
天雷滚滚,仿佛是惊怒了天之道。一道腰粗的紫电当空斩落,那韩九掌托天刑之刃,虎目泛红,怒视苍天!紫雷不等碰触天刑之刃,当即崩溃。天空下起纷飞白雪。飞絮雪片,零落天地之间。“不!爸爸,爸爸你不要死….小希不要你死…”那女孩大哭,抱着一具男尸痛哭。如今,她已是孤儿。她和他是何等的相似?同被天遗弃。同被地欺凌。一双大手抱住女孩。“小希,人死不能复生,你要铭记,杀你父亲的…是三妖天的妖修。”
君小希眼中有刻骨仇恨,她任由眼泪若断线沥珠,怔怔仰望那高伟雄壮的男子,噗通跪在那男子面前。声音,亦不带一丝情感。“叔叔,传我仙法,求你。”
那只是一个六岁大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