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医生又来了。韩晓语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难道心理健康真出问题了。不过基本礼貌还是没忘记,勉强露出笑容,客气的说:“林先生,应该我去找您的,怎么能老麻烦您。”
这样称呼是林先生自己的要求,说心理咨询和普通意义上的医生不同。大概是怕称呼医生之类,担心引起患者的抵触心理。林先生微笑着说:“我回去后核对一下其他案例,觉得你的情况属于自我封闭的特例。简单的说,你一直告诉自己,那些人罪恶滔天,你没有做错。实际上,你对亲手结束他人的生命的恐惧并没有消除,而是下意识的告诉自己,我不怕,他们就是该杀。”
韩晓语点头说:“我切实一直这样告诉自己,而且我心里从来没有罪恶感。”
林先生:“打个比方,有个女生很害怕蟑螂,她闭着眼睛喷药,把蟑螂消灭了。然后她告诉自己,对付蟑螂很简单,没什么可怕的。在没有碰到蟑螂时,她以为自己已经不怕了。而事实上,碰到蟑螂时还是会害怕。你以后不需要拿枪上战场杀敌,所以下意识的把这件事当成孤立事件,回避类似情况发生的可能。确切的说,你这个情况称不上有心理问题,只是存在隐患。上级把任务交给了我,而且你为为国家和人民立下如此大功,我必需帮你将隐患排除。”
韩晓语微笑道:“让您费心了。”
林医生:“尝试过吃点肉类吗?”
韩晓语觉得好笑,她没那么脆弱,连肉都不敢吃。不过仍然如实说:“昨天她们给我炖鸡汤了,挺鲜的,我全吃了。”
林医生:“昨晚睡眠怎样?”
韩晓语:“没做梦了,不过好像睡的比较浅,不知道是不是被外面的声音惊动,醒过一次,早上也醒的比以前早。”
“醒来有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吗?”
“没有,就是有点渴。”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的心里调节能力很强。即使是训练多年的战士,第一次枪杀敌人或罪犯,也需要心理疏导。显然,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强太多,没有心理医生辅助也能度过这个槛。正视亲手结束他人生命的事实并不难,我们部队战士最有效的方法是从法理角度分析。首先我们的行为是法律鼓励的。我们是守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只有这么做才能阻止他们的暴行。其次。他们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以我们的国家和民族的力量,最终肯定要消灭他们。也就是说,即使你没有出手,最终他们也要死在我们的人手里。另外,恐怖分子和黑暗势力的目标和信念是反人类的,他们的存在破坏了人类社会的持续发展。杀了他们,和杀田地里的害虫没什么区别。我们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族群之争,杀他们不需要讲什么道理,本来就是有我无他的的关系。也有些战士,道理是明白了,心理的槛就是跨不过去。那就只能多学习工作来转移注意力,等生活作息恢复正常,再加强心理建设和人生信念。”
……贝宜蓝再次送林先生出去时,终于吃了颗定心丸。完全是虚惊一场。林医生告诉她,消除内心的罪恶感和恐惧,需要一个过程,只要她本人能正视,不会在心理健康方面留下隐患。而韩晓语的自我调节强,情况比他预想的好很多,暂时不用过多的心理干预。贝宜蓝一回来,韩晓语就淡淡的问:“林先生昨天是怎么说的?”
“就说今天还会再来。我问他问题是不是很严重,他说要先观察。可能是你前天晚上睡不好,引起他的重视。”
贝宜蓝道。韩晓语瞟她一眼,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追问道:“明天他还来吗?”
“他说不会专门来看你,不过医院里有几个战士需要心理干预,有时间会顺便来看你。如果你睡眠质量下降,做噩梦,就给他打电话。”
贝宜蓝道。“明天他如果没来,你就去安排出院的事。这点小伤,回厦门养吧。在这耗着,就是浪费时间。”
韩晓语道。第二天,林先生没来。不过医生说,伤口没愈合前,他没有权利在出院手续上签字。韩晓语担心事情还没审查清楚,没有强求马上出院。这次恐怖袭击造成平民死亡超过千人,震惊了整个世界。不过奇怪的是,一直没有组织声称为这个袭击负责。中央首长非常震怒,大有利剑即将出鞘的气氛。为了保护韩晓语和包敖登,他们的抗击恐怖分子的事,被严格保密。连医生都搞不明白,为什么韩晓语能住进首长才能住的特护病房。心理医生找她谈话,连贝宜蓝都不能在场。韩晓语自然知道轻重,没有向任何人透露细节。只是跟贝宜蓝她们说被炸飞后,又被恐怖分子追击,摆脱后迷路了,天也黑了,只好先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