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则和木初先后进入九阶之后,白音便有两个选择,一是对墨则使用进化之光,但墨则只是辅助系,暂时到达了半神等级,白音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另一个是对木初使用进化之光。
塞壬再强,到底没有真的到达半神级,若木初到达半神级,从潜力和等级两方面碾压塞壬,或许真的能杀死塞壬。 但白音没有选这两个选择,而是让九阶的墨则直接控制塞壬,强迫塞壬和木初来一段熟悉力量的切磋和教学。 白音还记得自己刚刚觉醒进化之光的技能时只能作用极短的时间,七阶到八阶都如此艰难,九阶到半神只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若白音贸贸然的将这一瞬间的力量作用在木初的身上,又不能真正彻底的击杀塞壬,只怕真的是神仙难救。 她让木初学,从塞壬的身上,学习使用神力。 当然,若真的能在审判域内击杀塞壬,自然更好,只是现实残酷,木初到底青涩了点。 不过没关系,A计划失败,还有B计划。 白音想过对九阶宠兽使用进化之光会很艰难,会很短暂,但没想到,这么艰难。 启动的进化之光几乎在刚开始就出现崩溃的情况,白音填补全部的力量之后,还补贴大量的生命力,才勉强维持住进化之光。 她的视野变得鲜红,那不是世界变红了,而是眼眶中涌出的血流。 但她舍不得眨眼。 半神啊。 千年时间,这个世界第一位半神。 半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白音望着身前的三头身。 三头身变身了。 她充斥着白音的整片视野,也至于对面的远比它高大的塞壬也消失在白音的感知中。 白音愣怔的望着它。 它再一次回到了藤的形态,但在天地间招展的不再是木质的,火红的,鳞状的藤条,而是翻滚的火焰,是咆哮的神龙,是流转的血液。 天地间,热烈鲜红的火焰在血液的余辉上燃烧,每一根火焰中是神俊的火龙在翻腾,它像是天地的脉搏在蓬勃热血,又像是锁链和牢笼,困住了这方世界不甘的怒兽。 当然。 白音笑笑。 更像个怪物。 她创造出来的,改天换日的怪物。 她的视野在变广,木初的藤条托起了她。 虽说那是火焰,但并不灼人,至少不会灼伤白音。 她终于居高临下的看着塞壬。 她们合该是敌人。 一个是水,一个是火,合该水火不容。 天上地下,都是火龙在咆哮,火焰充斥着这方世界,怒张盎然,白音看见鲜红的火焰如鞭,甩在水幕之上,那在童太后等人手中无坚不摧的水幕被打破,如最普通的水流一样,从天而降,瓢泼大雨。 它本就是最普通的水,不普通的是塞壬的力量。 白音能够给予的力量到达极限了,战斗也到达了最后。 木初确实学了,但没学的太会,时间太短,学不精细,但是没关系。 木初锁住了塞壬的空间,甚至顺着空间,燃烧到了塞壬的时间,不难理解,力量到达了极致总是会出现横向扩展的情况。 时空被锁,木初将全部的神力砸向塞壬,没有精细的调控,就是一次次的反复鞭挞,像是拿着大铁锤砸核桃,不在意吃不吃,只在意碎没碎,碎成什么样了,还能不能拼起来。 半神木初只出现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可是这刹那间绽放的半神神力让塞壬只剩下半口气了。 对,塞壬还活着。 这样了,都还活着。 白音觉得全世界的人类都应该痛恨许青。 你到底创造出了个什么怪物来。 塞壬已经不美了。 各种意义上的不美。 它的原型虽然狰狞,虽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但它还是保留着力量的粗狂美,是一种极致的暴力美学。 但现在,它已经是半焦炭了。 木初也恨极了塞壬,动起手来没有一点留情。 塞壬堪称防御最强的鱼尾不见了,半身截断,手中的三叉戬已经一分为三,断成了三节,半张脸被灼烧的露出了骨骼和正在快速复原的血肉,赤裸的半身更是大大小小的焦黑的血洞,两只手不翼而飞,这尊容比人彘还要凄惨。 可它就是还活着。 它拿着自己毁容的脸,冲白音笑,是嘲笑,一定是。 白音被气的吐了一口血。 “宰了它。”九阶初期的三头身挥手,九条火龙朝它冲去,要将它撕咬成碎块。 塞壬没动。 只是双眸变得漆黑。 它的双眸有细小的漆黑的菌素快速的增生,空气中有不可见的孢子将塞壬包裹。 一个漆黑的茧正在形成。 挡下了九条火龙。 这是被塞壬压制的寄生种。 寄生种,九阶大圆满,吞噬了塞壬的部分力量,怎么也算是半个半步半神级。 它对付不了木初,但木初也对付不了它。 “玛德。”
该怎么办呢? “白音,得快点离开,兽王快来了。”
兽王本来是白音的C计划,她想着自己要实在打不过,又实在逃不掉,就驱狼逐虎,获得一线生机,可现在很明显C计划出了问题。 木初给力,又没有很给力,打过了,但杀不死,可白音还想杀,等走了,白音实在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更好的机会了。 可不走? 真想当点心啊? 塞壬是想死,是疯,是有可能追在她后面想杀她,但寄生种不想死啊。 白音也不想死,至少不给塞壬陪葬,给这个畜生陪葬,白音得呕死。 可,谁知道这次之后,真正控制塞壬的身体的是本人还是寄生种。 塞壬是畜生,寄生种就是大畜生。 她盯着黑茧,还是不太甘心。 脚下黑色的召唤阵显现。 雷霆等几只宠兽都出现在白音的身边。 白音看向雷霆,雷霆一个激动,打了个嗝。 白音的话卡了一下,然后就看见雷霆自顾自的脸黑了,本来脸色就会灰白的,现在更明显了。 白音好不容易抓住自己刚才跳出来的思路的尾巴,干巴巴的对突然生气的雷霆道:“帮个忙呗?”
“说!”
“我给你升到九阶,你干它,看能不能把壳子干开。”
“来!”
这块地方是个好地方,先是被水淹,又是被火烧,现在还被雷击。 还真被白音蒙对了,雷霆的力量极其克制寄生种的力量,空气中弥漫的孢子和菌丝都被电的失去了活性,那黑色的茧更是被雷霆敲击出了裂缝。 白音振奋起来。 “木初!”
火龙摇曳,就要撞击在塞壬身上。 塞壬抬眸看向白音,槿紫色的眸子带着轻蔑的笑意。 “你不想救童太后了?”
几乎已经冲到了塞壬脸上的火龙停了下来,三头身犹豫的看向白音。 “她体内的寄生种是我下的,便是它也解不开。”
寄生种和塞壬融为一体,它能吞噬塞壬的力量,塞壬自然也能掌握寄生种的力量。 它在公孙婉的体内种下了种子,种子在童太后的体内发芽。 本来只是为了找到白音,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白音觉得自己第二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你想怎么样?”
白音心想,要是塞壬说放了它,自己该做点什么,就听见塞壬开口道:“和我契约。”
白音还没有反应,木初等宠兽怒了。 悬浮在它身前的火龙忽而咆哮,从它的脖颈穿出,天空,直径两米的雷霆无间隙的砸下,激荡的光线映的雷霆的脸色明明灭灭。 白音气笑了。 “你还在打我主意?”
“木初,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
塞壬突然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
它仰头望着苍天白云,那双眸子里闪烁着疯狂和恨意,淡蓝色的寒气覆盖在它的体表,冻结了它的伤口,同样的也冻结了正在增长的血肉。 随着寒气的加重,塞壬的体血肉内有黑色的东西疯狂翻滚挣扎。 白音拧起眉头。 它又在做什么? 塞壬的精神力正在疯狂绞杀体内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体内的寒气也在吞噬撕咬寄生种的力量。很快,寄生种被困在了塞壬的心口位置。 一张与塞壬很是相似的黑色纹路勾芡的脸出现在塞壬的胸口,它神色狰狞痛苦,嘴张张合合,像是在骂骂咧咧。 寒气顺着边沿向内扩散,慢慢的冻结了那张脸的全部。 它从一开始的愤恨,到中途的恐惧,最后定格在求饶上。这张脸被寒气彻底冰封。 那个和塞壬争夺了百年的畜生死了。 塞壬的身体正在燃烧,白音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木初的行动却很到位。 塞壬没有反抗,它甚至没有看始作俑者。 只是愣怔的看着天空。 看着这方世界。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受到天地钟爱?”
“为什么我的许青不可以?”
“你明明哪里都不如他。”
“你明明和他是一样的人。”
白音忽而就懂了,墨则已经在催促她起身离开了。 白音低头,看着它,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王最后一刻也不能消散的不甘。 “我和许青是一样的人,如果我是他,或许,也会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可我和他也不一样,塞壬,我比许青强。”
塞壬的那双已经开始暗淡的眼睛再次落在了白音的身上。 她俯视塞壬,一双眼睛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坦然。 “固然,若我是他,我也会憎恨这个世界,爱是假的,就连恨也是假的。但我永远,永远不会去嫉妒那些享受真实,困于真实的人!”
“便是痛苦加身,我从未嫉妒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