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那刚刚下榻摸索着准备穿鞋,翡翠这边就听见声音忙着过来伺候。“几更了~”,陈舒小声问到,“我这一不留神儿竟睡着了。”
翡翠悄悄笑了两声,“回小姐,奴婢刚才听着临华殿那边已经热闹起来了,估摸着五更天了!您要不再睡一会儿,不然小公主醒了没看到你又得不高兴。”
陈舒由翡翠搀着从床上下来,“我若是整夜在这儿,多有些不合规矩,咱们入宫不久,不宜太过张扬,以后的日子有的闹腾。”
临华殿:白云凡坐在精工深雕的龙腾于海的金椅之上,冷眼看着殿里那群大臣演戏。“臣有本启奏!”
说话的是德妃的母家,也是先太子太傅。“太傅请讲。”
“臣今日要参温家的温伯英,更要参温国公府一本”。老太傅胡子花白,不过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一身绯色锦鸡官服更衬得他整个人威严有度。白云凡抬抬眼睛,问道:“温家公子如何?”
“温家二房公子温伯轩将许家公子打伤了,如今许家公子卧床不起已经五天了。二人争执不过是因为一块暖玉,这块暖玉是许家公子先定下的,说是要送给自家母亲作为寿礼,许府丞一片孝心却让温家公子破坏了!”
“太傅如何知道是许家公子先定好的?”
“臣仔细查探询问城南那家玉器店,店里管事告知的。”
“太傅如此尽心尽力真让朕感到欣慰,竟连小小的六品官员的事情都放在心上。”
沈安不过是精于学问,前几日接到前太子的书信,不然他才不会做这种出头鸟,整个大周朝谁不知道温国公府不好惹!白云凡面上一沉,沈安这老家伙竟然糊弄他,先前看他确有几分学识才问,这才将他留在朝中,如今他又想打什么馊主意?再说了打人这事的确说不到温府上。“温府可有要说的?”
张章心里暗笑,合着皇上这是要收拾沈安和许家了,心里虽然是乐呵的受不住,不过面上端的好好的。白云凡刚刚说完,温伯英就站出来,他二十五六的俊俏儿郎,往那里一站足足比沈太傅高了一个头还要多一点。“臣有异议,太傅说的可是有失公允。打人确实是我三弟的不对,不过确是他许家蛮横不讲理。那对儿暖玉打成的手镯是他许家二公子嫌弃做工不细致,让店家重做。家弟看着那镯子尚可,这才决定要买下来,何来争抢一说?其次,若不是许家公子先在言语上侮辱了家弟,家弟又怎会动手?”
沈安脸上一抽,不过还是咬着牙说道:“你温府仗势欺人!即便是许家公子做的不合适,那怎么能将人家打的卧床不起?”
“伯英不才,前天晚上伯英还在红柳酒馆看到许家公子在那里与人喝酒!一伙人吃的很是畅快,可没有一点点病气!”
。沈安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轴,他狠狠地看了一眼许清献,意思是我替你家出头,你现在不应该说句话吗。许清献老脸上的肥肉一哆嗦,这才站出来说:“伯英詹士这话说的可不对,小儿现如今在府里休息,身体未曾将养利落,哪里能出去吃酒?”
。温伯英到底是年轻气盛,看着两个老狐狸如此红口白牙的胡说,气的身子直发抖,虽说他们大房素来不与二房那边亲近,可如今这帮老家伙竟然都欺负到自家脸上来了!阿福站在一旁稍稍打了个哈欠,整天看着这些个老家伙你咬我我咬你,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说来说去不是还得皇上定夺吗?何况宫里有贵人在,有天大的事皇上也得顶着啊。“张大人,戒司府是如何查的?”
张章敛敛袖子,朗声说道:“回禀皇上,臣请了太医院的太医去给许家公子诊治,太医说公子不过是有些肝火旺盛,没有其他毛病!只不过这几日温府的伯轩少爷确是吃了些苦!”
白云凡脸上笑意明显。“看来太傅的确是年级有些大了,就连许卿也有些不明事理!既然如此,那是太傅现在府中休息一段时间,这几日的事情都先交给张大人处理;伯英处事不当,为人冲动,命其在司文阁学习半年!”
“臣遵旨,皇上圣明!”
今日早朝事情颇多,零零散散有的没的,处理完的时候都快中午了。临华殿前的白玉石阶上:许清献咬咬牙,拱手对沈太傅说到:“小儿何德何能可以得太傅青眼,清献在此谢过太傅了!以后若是有需要还望太傅提前告诉清献一声!”
沈安现在是打碎了牙含着血往肚里咽,“许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看不惯温家公子的做法……”“父亲,您刚才为何不帮伯英弟弟说话,这事情摆明了是他沈安想拿捏咱们。”
“沈安不足为惧,这沈安是前太子太傅,他这今日突然将事情拿到圣上面前定是有人挑拨!不过这李家今日倒是安稳!”
“父亲说的是,不过妹妹如今身在深宫诸多事情身不由己,怕是祖母又要放心不下……”温弘抬眼看那天空,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太阳就躲在那抹最厚的云朵后面,六月的安城似乎本来就是如此。“咱们走吧,回府差人告诉你二婶一声,告诉她伯英无事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六月,安城地处南方,一到了夏天就热得不得了,就连粟鹭宫里的小池子水都下了不少!仙鹤青铜香炉里正燃着檀香,德妃一身正红绣芍药百褶裙,勾勒的腰肢纤细窈窕,正由几个小丫头伺候着往手指上染花汁儿。“娘娘,花溪姐姐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房里躺着,花姐姐让我把这交给您!”
德妃挥挥手让正在伺候的小丫头下去,伸手接过婢女手里的玉瓶。玉瓶十分晶莹剔透,若不仔细看还不能看出瓶身上刻着事事如意的柿子图。“娘娘…花溪有负娘娘所托!”“无事,陈成丘是前太子,如今藏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几分本事,本宫不会怪你,快来吧!”
“娘娘,他让我告诉您,说您若是再怀不上孩子,他会帮您的。还有,他让你小心粟鹭宫的凉贵人。”
“你先下去休息吧,跟前叫小喜子伺候着。”
花溪福福身子,说了声是便退下了。“皇上现在在哪?”
“回娘娘,皇上这会儿正在临华殿里处理事务,奴才刚才听着御膳房的人说皇上还未用午膳,奴才吩咐了小厨房煲了汤,娘娘不妨过去看看。”
阿福正倚着临华殿的殿门偷懒,今日日头正好,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使人既舒服又困乏。“公公又在偷懒吗?”
,阿福刚刚回过神,就闻到一阵牡丹花露的香气,睁眼一看就发现碧云殿的那位脆生生的站在自己前面。阿福弓弓腰,赶忙说道:“参见娘娘,娘娘可是找皇上有事情?娘娘来的不巧,这会儿皇上正和张大人商议事务呢!”
“公公说笑了,本宫不急,倒是一会儿还得请公公进去通禀一声!”
,德妃一边说着一边往阿福手里递了个金裸子,“皇上这几日可有什么不顺的事情?”
“不顺的事倒是没有,不过今日朝上太傅确实……”未等阿福说完,临安殿的殿门就打开了,张章迈着长腿就出来了。“微臣参见娘娘!”
“张大人快起来,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您这么做倒是折煞本宫了!”
“娘娘,快些进去吧,不然再过一会儿那盅汤就要凉透了!”
德妃进到殿里的时候,白云凡正在批阅奏折,英俊的眉眼紧紧蹙在一起,最近朝里不是很太平。戒司府由张章管着,影卫那里有王胜看着,可前太子一党至今没有抓到,南方的夷岚国也是虎视眈眈,若非国内争权,恐怕早已趁乱打秋风了!周朝表面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内里波涛汹涌,白云凡思虑至此,愈加觉得头痛不已,果真这一国之君不好当!“臣妾参见皇上,妾听御膳房的人说皇上中午没有进食,妾准备了一道汤,您要不要尝一尝?”
德妃静静的看着白云凡,他手里拿着青玉毛笔,却迟迟不肯落笔,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他墨玉似的眸子里氲着阵阵风暴。殿里蓦地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白云凡的思路,他抬眼一看就看到德妃一身正红的站在殿中央,身后还跟着伺候的小太监手里还端着一盅汤。白云凡笑了笑,“爱妃辛苦了,叫你这么一说朕觉得竟有些饿了!”
德妃面上柔柔一笑,“那您快尝尝,您要喜欢妾以后经常做给您喝。”
“妙仪手艺这么好,我看御膳房里的大厨都要收拾包袱回家了!”
德妃心里蓦然一震,他竟然知道自己的闺名,再抬眼一看,他眉眼间竟布满欢欣,就像夕阳余晖照耀下的雏菊。自己进宫三年,早已没了女儿心,今日竟又乱了心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