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隐忍痛苦的夏卿欣,叶妈也很是痛心,她看了一眼还呆楞在那边的一家人,沉声道:“你们都先回去吧。”
女人看着夏卿欣背着他们的萧条背影,嘴唇蠕动了好几下,终究还是把嘴边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大妈,大妹子...谢谢你们,谢谢...”转身面对叶妈,连说了好几声的谢谢,除了说谢谢,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走吧。”
男人通红的眸子看了眼夏卿欣,拉着自己的家人准备离开。既然对方说了不想要看到他们,他们留下来也只会惹人心烦。他们一家人走了,楼道间重新恢复了静谧。可夏卿欣看着急救室那三个字还亮着灯光,心里就平静不了,指尖死死地陷进了肉里,似乎也感觉不到半点的疼痛。紧张和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明显。“少奶奶...”听到叶妈的声音,夏卿欣的神智才回归了那么一点,她摸了摸自己身上,口袋是空的,包包也没有带,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出来得太急,根本没有带手包,甚至是分无分文,“叶妈,你在这里看着,有消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回去取下卡付医疗的费用。”
“好。”
...等夏卿欣再回来的时候,急救室的灯还没有灭。担忧的情绪更重了。“叶妈,夏凌他……”后面的话她不敢说,说一个字都要拼尽她全身最大的力气。叶妈知道夏卿欣要说的是什么,浑身颤栗,嘴上却还是自欺欺人道:“不会的,夏凌不会有事的……少奶奶,我们夏凌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时候,夏卿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手机屏幕,眼底闪过一片黯然。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地来了……咬咬牙,夏卿欣还是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粗里粗气的男声:“夏老板,我前段时间定的货,明天可以到了吧?往常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可你那边这几天一直没有消息过来,所以,我就问问。”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还算是恭敬。“对不起,王老板,这次可能我要失约了……”夏卿欣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她的店被砸了,衣服被扯烂,剪烂…她昨天离开的时候,简单地检查了一遍,所有的东西无一幸免。“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明谈好的事,现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你这样会让我损失惨重你知道吗!”
电话那边的王老板显然是气疯了,粗气直喘,连牙齿都咬的“咯咯硌”直响。人们所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利益。夏卿欣知道,再怎么做时间都来不及了,而夏凌出了这样的事,她更是没有了心思,“对不起……我这里出了点事……违约的尾款,稍会我会打给你的。”
“一半的货都没有吗?我这里客户还等着要呢!你叫我咋弄?”
“对不起……”“丁……”声音戛然而止。电话被对方无情地挂断了。她的手无力地滑落,就这样蹲在了地上。这一个电话无疑是在提醒她,她所有的一切,十多年来的努力都付诸流水。痛苦,苦涩的情绪将她吞没,她究竟还是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太累了……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都在这一瞬间瓦解了。对不起,她依旧还是没有那么坚强!“少奶奶!”
看到突然间掩面而泣的夏卿欣,叶妈霎时间也慌了,她几步上前,蹲下身子,抱住了正在哭泣的夏卿欣,“少奶奶,别哭……别难过……”可无限的悲伤也侵蚀着她,撕扯得她异常的难受无比,“会没事的……”即使她自己也不相信。“叶妈……没了,没了……我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我没跟你说,昨天晚上我的店被人砸了,我半生的心血都没了……我原本是不想跟你说的,不想让你为我担心,可是……如今夏凌他…夏凌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生死未卜,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有多难过,我的心脏痛得要命,就像有无数的蚂蚁在我的胸口啃噬,可是我抓不到,砸不到……没有伤口,却痛得要命!”
“你叫我要坚强,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坚强,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了……让我哭会吧,哭会吧……”“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压力,都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可我改变不了,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只能哭,也只会哭……一次又又一次的哭泣,一次又一次的软弱…”“我多么想自己也能够那么坚强,我很努力,很努力……可是老天为什么不放过我,我所有的坚持都化作了乌云……”……夏卿欣一声又一声的倾诉,她那极致的痛苦如同翻江倒海的海水猛地朝着她胸口的位置砸过来,顷刻间,淹没了她的所有。“我知道,少奶奶……我知道……”……“咿呀……”终于在历经了五个小时的手术,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的白,踏着轻浅的步子缓缓而至,如同主宰生命的王者,那样耀眼,又那样刺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还是叶妈先回过神来,跑到了医生的面前,着急询问,“医生,孩子怎么样了?他……”医生暼了一眼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如病色苍白的夏卿欣,再次对上叶妈焦急的混珠,面无表情,“暂时是脱离了危险,可依旧没有醒过来,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还有他的脑部神经被大块的瘀血阻隔了……可能会对他之后的精神状态或者是其他方面有一定的影响,具体是怎么样的后遗症,我们也无法确定,只能看他之后的情况了……”“他已经被转到观察室了,大概再过两个小时,你们就可以探视他了。”
医生又看了一眼已然失了魂的夏卿欣,摇了摇头,现在的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生命是那么脆弱,脆弱的不堪一击,小小的孩子以他顽强的意识力坚持了下来,也是一个奇迹,“孩子很坚强,如果不是他强大的潜意识,怕是……”眸光一怔,却是说道,“谢谢医生。谢谢……”看到医生离开的身影,叶妈重新回到了夏卿欣的身边,“少奶奶,少奶奶,听到了吗?夏凌还活着,他还活着呢……”“嗯。”
活着呢,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