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亲人了？程砚的话让林知意感到惊讶，难道这些年他家里发生过变故吗？此时人多，不好直接问。忽然身后的大屏幕，滚动出现了许多老照片。林予深坐在小谢怀里，手指向屏幕开心地说：“都是我妈妈的照片！”
众人惊讶地回头，林知意看到了许多老照片，全是她小时候在自家院子里玩耍的画面，还有年轻时的林妈，一张张都是珍贵的回忆，可这些照片是哪来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印象了。“哎呦，这是燕子吧？我说知意漂亮随了谁，就是像妈了，看来岁月也不善待美女。”
姚若兰看到林妈年轻时的照片惊艳了，忍不住感慨。“所以还是像您那样从年轻普通到老比较好是吧？”
姜顺蓉笑嘻嘻讨打。“闭嘴吧你！”
姚女士不让她遗憾，赏了一个巴掌过去。林妈还记得程爸爸有个照相机，经常拿出来拍照，这些照片就是当时程砚爸爸拍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照片还保存的很好。“一年前，我爸过世，我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意外发现了这些老照片，就都让人修复好，洗出来了。”
程砚语气很平静，看着屏幕上滚动的照片像陷入了某种回忆里。“老周过世了？”
林妈怔了怔，恍如隔世。“嗯，他在世时我管着他喝酒，现在下去了，我爸就有喝不完的酒了。”
酒不是好东西，没有它，也许爸爸能像正常的老人一样寿终正寝。酒对他爸来说，又是个好东西，无数个痛苦无能为力的日子，能与他作伴的也只有酒。“程砚，你会是老周的骄傲。”
林妈叹口气，由衷说道。“阿姨，我爸过世之后，我在世上的亲人就更少了，我很珍惜这个世界留给我的东西，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们当成我的家人，亲人看待。”
缓缓道来的话，很难不让人触动。林妈眼眶都红了，林知意亦是怔然，一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了他认真的眼睛，今日的程砚，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程砚，你妈妈呢？”
林知意问。她记得他说过，他母亲改嫁了，继父对他很好，视如己出，倘若当真如此，程砚在提起亲人时怎会流露出受伤的神态。程砚沉默片刻，旋即松出口气，坦然承认：“我早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在那个家，他永远是局外人。三四年前，他之所以努力争取国外项目的机会，就是想借那次机会摆脱他们对他的控制。“好孩子，阿姨全都明白了，你不用多说，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就是我和知意的家人。”
林妈颤着手紧紧握住程砚的手，坚定又心疼地说。程砚终于露出了轻松开心的笑容。“这是准备认干妈吗？我要不要帮忙拉下进度条？”
姜顺蓉压低声音，问刚和好的姚女士。“你可拉倒吧，别瞎出主意了。”
姚女士白过去一眼，很嫌弃，这一根筋真的是她生出来的吗？“程砚不就是想上知意家的户口本吗？咱帮帮他怎么了，小伙子人挺好的！”
李老太的项目就是程砚牵线搭桥才签下来的，她都记着。蠢货。姚女士一脸看破不说破，程砚是想上林家的户口本吗？他是想把知意拉进自家的户口本里！牵红线自然得专业人士出马了，姚女士清清嗓子，正准备起身来个顺水推舟，演奏曲目的方向倏然间响起刺耳的干扰声。只见乐池内，一名身材娇小臭脸气场却有一米八的女人把手从麦克风上挪开，平静地说了句：“抱歉，不小心碰到了。”
然后跳下，往他们这桌方向走来。细长的高跟鞋坚定有力地踩在地上，眼神锐利，像一把剑直接刺来。林知意看着她走近，张了张口，一苒……是许一苒，将近四年未见，她一点不曾改变。当年离开泽川，她最遗憾的事就是没亲口和一苒说声再见，如今看到她安然无恙，林知意眼睛蓦地就红了。“我冒昧过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许一苒笑笑，眼睛扫过众人，绝大多数都是完全陌生的面孔，这些就是林知意现在生命中重要的那一批人吗？她刚来就看到程砚在大屏幕上投放林知意小时候的照片，画面相当和谐感人，她想着既然曾经朋友一场，见了面总要打声招呼，所以就过来了。“一苒，你怎么来静安了，是工作吗？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千言万语全在心里，话到嘴边，却成了零碎的问候，林知意定定看着许一苒，其实那些都不是她最想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挂在嘴边脱口而出的话，是一个字都难以启齿了。“对，来静安处理老年城的项目，我现在是慕临的销售部经理，这方面大大小小的事都由我来负责。”
许一苒回复。看向林妈时，语气柔和下来，“阿姨，今天是您五十五周岁的生日，我在路上买了一个手镯，祝您生日快乐。”
许一苒将刚买的翡翠玉镯放在了桌子上。漂亮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林妈看到她亦是激动，“一苒，真是你一苒，阿姨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坐下，坐下陪阿姨吃饭。”
“不了阿姨，我还有工作呢，以后有机会再陪您吃吧，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许一苒笑着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回头一瞬间，脸上笑容尽数敛去。林知意旁人诧异的目光中追了出去。“一苒。”
她大步追到许一苒面前。许一苒停下脚步，看着她，客气地问：“有事吗？”
显而易见的……生分了。林知意心被揪了下，扯出一抹笑容，“我是想告诉你，你初来静安，一定有许多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在静安生活了几年，对这都挺熟的。你闲时要想逛逛，缺个导游，可以叫我。”
“对了，我换微信了，我加下你好友吧。”
林知意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右上角的加号，耳边响起漠然的声音，“抱歉，我的微信好友位都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