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知意洗漱完靠在床上修改，慕西洲微信视频突然打来，她犹豫了下，接了。他在家里，背景是书房，亦是坐在电脑前，室内很安静，她甚至能清楚地听见钟表走动的声音，那规律的节奏听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哈切。“准备睡了？”
慕西洲问。“嗯，改改图就睡觉了，已经有点困了。”
她今晚精神很乏，越画越困，但不想这么早就睡，起来去洗澡，可惜提神效果甚微，索性坐到床上改改，能做多少是多少，快睡着时，视频来了。“你怎么在在酒店？”
慕西洲看出她不在家里。“我出差了，人在姜山。”
林知意强打起精神。“嗯？方程把姜山别墅的设计交给你了？”
想问下进展，却见她眼皮控制不住往下掉，着实是累了，他语气柔和下来，“那你早点睡。”
“咚。”
手机掉在一边，画面顿时换成了天花板，紧接着，一只手垂落下来，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有这么困吗？慕西洲眉心微微皱起，不知为何，心忽而吊起。“知意，你吃什么了？”
姜山是少有售卖野山菌的城市，体质敏感的人吃了可能会有中毒反应，其中一个症状就是嗜睡，慕西洲怕她吃了那些。“外卖。”
林知意迷迷糊糊回答，随后丢了意识，陷进梦魇。不知道过去多久，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林知意被惊醒，连忙起来去开门，门打开，她愣住。门口站着一十八九的小姑娘，马尾辫，笑起来左脸有个酒窝，云思晚站在门口，见她这副模样，笑了笑说。“你怎么了？一幅见鬼的样子，快去准备，叔叔说了，只要能提前完成功课，就带我们去游乐园玩。”
云思晚拉着她往家里走，林知意浑浑噩噩被她牵着，在书桌前坐下来，桌子上摊着好几张卷子，有数学卷，物理卷，化学卷，思晚把自己最擅长的数学卷抽出来放在最上面。“先做数学，把你会做的都做好，不会做的就叫我来。”
她说完，走了出去。‘咚’身后传来关门声，林知意呆呆看着面前的卷子，上面的每道题都是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更别说下笔去做了。而比题目更令她在意的是云思晚，她不是失踪了吗？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了？为什么会来她家？她家？林知意打量着这间房，床，书桌，柜子，无一不熟悉。对，这是她家，这里是她的房间。她站起来，出门走到妈妈的房间门前，门是虚掩着的，她记得这跟那天下午一模一样，过不久云思晚就会妈妈的房间里出来。然后爸爸回来，斥责她没有完成功课，不管她怎么撒娇耍赖都没用，只带了云思晚去游乐场玩。所以爸爸……还会回来吗？林知意看着正大门，思考着可能性，很快她收回视线，推开面前的门走了进去，一番动静惊动了呆在里面的人。云思晚穿着妈妈的衣服，戴着妈妈的首饰，从梳妆镜前回身，她一点也不惊讶，笑盈盈对林知意说：“知意，你看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我这样打扮，叔叔看到会喜欢吗？”
“阿姨不会生气我拿了她的东西吧，我猜不会，她最疼我了。”
“……”林知意仿佛被什么勒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门口再度响起的敲门声解救了她，她落荒而逃跑去开门。很奇怪，门外没有人，只有不知从哪儿飘下来的小纸条，一张张越来越多，快把门给堵上，她捡起一张，里面是触目惊心的字眼。“毒妇高卓燕！还我儿性命！”
“人血馒头好吃吗？”
“赔钱！赔钱！给我钱！”
“杀人凶手不得好死！”
“我不会放过你，包括你的女儿，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永远活在地狱里！”
她吓得跌坐在地上，所有不好的不堪的回忆瞬间涌入脑中，恐惧像汹涌而来的烟雾吞噬了她。林知意抱头跪在地上，崩溃到尖叫。“林知意！”
“林知意你醒醒！”
慕西洲是坐最早班的飞机赶来的，京都到姜山，总共两个小时，他片刻不宁，从前台拿到房卡，到打开门，整个过程明明已是最短的距离，他心如擂鼓，从未如此。她坐在地上，满脸眼泪，眼神空洞的直视前方，他不断叫她，问她怎么了，她无知无觉，明明睁着眼，视线里却没有他，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像个失了魂的傀儡。林知意再醒来时，是在医院。她头痛欲绝，隐隐约约听见门外医生的交流。“对，是一种从菌类提取出来的致幻剂。”
“还好计量不多。”
“已经报警了，正在调查……”护士拉开床帘，抬起她的手看腕带，习惯性的说：“林知意，你要打针了哦。”
针剂缓缓地从腰间注射进去，她皱起眉出声：“疼。”
“你醒啦？”
护士兴奋地抬头冲外面喊：“29床的病人有意识了！会喊疼了！”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进来，慕西洲来到床前，握住她的手，紧紧盯着，“你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慕西洲？林知意茫然，他不是在出差吗？怎么会在这里……她摇摇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我，我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中毒了，昏迷了一整天，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中毒？你们刚才在说的致幻剂，是在说我吗？”
林知意抬手想动一动，发现手背上被扎了留置针，动一下就隐隐作疼。慕西洲道：“你的晚饭被人下了致幻剂，还好你吃的量不多，中毒不深。”
“……我订的是外卖，怎么会？”
林知意诧异的不行，她从不订外食，就是因为以前地址暴露遭受过一些伤害，但这次是在酒店，她不过疏忽了这一次。“你是在哪里拿的外卖？”
“门口，有人给我送上来的。”
她突然注意到他的脸色沉下来，心不由得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