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扳倒两位朝廷大员,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拿得出罪状,他们俯首认罪无话可说。可将本侯请来,打算怎样状告?”
郑千钧负手而立,语气孤傲。“天龙建国七百余年,历朝历代皆是文武分治。根据武道境界以及战功,加官进爵封王拜候。但诸教万派与朝廷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我朝统治疆域,百姓安居乐业,武道繁荣昌盛。更是兴盛儒家法礼,教化世人不可妄动干戈。自将军往后,凡是封侯封王者,皆要接受流书天阙审查,人品德行缺一不可。”
叶狂掷地有声,缓缓道来。“不错,自远古时代起始,征伐杀戮不曾断绝,建国受封之时,曾有过无数骄兵悍将,导致朝廷动荡不安,百姓饱受摧残。兵儒分治天下,一直延续至今。”
参议司主事朗声应答。叶狂立即声色厉茬:“风阳候郑千钧,虽屡立战功却骄傲自负。仗着身居高位,可全无德行所言。风阳关左都尉吴镇国,心性憨厚纯良,且战功赫赫。因无法容忍郑千钧视百姓如草芥,拉拢邪魔两道高手,暗中培植势力,故而打算上奏朝廷。却招来杀生之祸,郑千钧无才无德,更无半点忠义,理应撤去侯爵,还要治他重罪。”
“风阳侯,对此指控,你可有话说?“伏文生皱眉询问。“哼!”
郑千钧轻喝一声,甩拂衣袖:“一派胡言,小小年纪伶牙俐齿。吴镇国勾结他国,意图谋逆作乱,被我发现后斩杀,人证物证俱在,何来为私杀人?勾结邪魔两道高手,此言更是子虚乌有,监察院讲求证据,你有吗?”
叶狂眼神转冷,立即冷笑:“证据自然有,学生空口不说白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整件事情都与阴葵宗脱不了干系,这里有信函一封,作为证据最适合不过。至于吴镇国惨死一事,人证也早已寻到,若不严办郑千钧,朝廷威严何在。”
“要怪就怪自己不长眼,我要借势打击阴葵宗,你偏要半途挡道,那就不要怪我下狠手!“叶狂心里暗自发狠。郑千钧目光森寒,无边杀气几乎破体而出,一双眼睛直愣愣瞪着叶狂,表情冷如寒冰,咬牙切齿:“不愧是大将军之子,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一封信函就想定本侯的罪,未免太过肤浅!”
军伍出身的郑千钧跟叶狂比拼朝廷律例,无异于以卵击石。一封信函自然无法定罪,可其中内容发人省醒。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郑千钧内心有数,现在这种状况,唯一可用的对策,就是死咬不放。叶狂抬头挺胸怡然无惧,面对临身杀气毫不理会,声音宏大:“人证乃是风阳关一名儒生,先后遭遇数次刺杀,辛得忠义侯相助,这才辛免于难。他知晓一切来龙去脉,此人就在学生府上,可随时提审问查。”
早就料到郑千钧会矢口否认,叶狂早已暗中筹备。虎跳涧一战过后,为了借助朝廷之势,打压报复阴葵宗。巧借白骨储物戒指里的罪证,先除掉黄家这碍眼的肉刺,再状告一直维护黄粱的风阳侯,一切的一切全在布局之中。伏文生岂能感受不到凝如实质的杀气,扭头选择无视,一拍惊堂木:“差役,速速前往大将军府,提带人证到堂,不得有误。”
“无中生有,简直孰不可忍,叶狂小儿休得猖狂。那名儒生岂能相信?人证物证聚在,方能让人信服,区区三言两语,就想将本侯罪状坐实,痴人说梦。”
郑千钧厉声呵斥。叶狂气势沉稳,眼神锐利如刀,掷地有声:“儒生加上罪证,如果还不能定你罪状,那天龙国律例发威,岂不当然无存?你就好好看着,千问学如何指证于你,又如何将你条条重罪揭发,你不配封侯,更加不配成为朝廷王臣。”
两人四目相对,互不相让。郑千钧身为渡天境强者,一身气息强横霸道,冷冷注视眼前黄口小儿,心里非常清楚,此子年纪轻轻,不光武道修为精湛,更是舌灿莲花。需要改变策略,大不了撤去侯爵,报复有得是机会。不大一会工夫,两名差役领着一名中年儒生进入大堂。千问学抱拳施礼:“风阳关记事千问学,见过总主事。”
说完又朝着两旁竹帘作揖一拜。—“千问学,请你来监察院一行,想必已知晓所谓何事。不必有任何顾虑,但说无妨。”
伏文生语带关切。“儒圣尊驾亲临,学生断无半句虚言,该说得叶狂士子已经阐述,我与吴都尉乃是至交好友,但有一件事情,学生可以表明。风阳侯修炼邪道功法,曾经血祭过死囚跟蛮兽,但也抓过百姓。”
千问学不卑不亢。“不必费心劳神,本侯确实练有邪道功法,吴镇国也是本侯所杀,但一切皆为朝廷社稷,此乃大义之举,你小小儒生,焉知其中含义。”
郑千钧脸色冰冷,怒视千问学。突然右侧竹帘喷薄光芒,浩浩荡荡,秉承刚正直念,不屈不挠。眨眼充斥整座大堂,汇聚成为一道光柱,笔直冲入云霄。一切皆在眨眼完成。“啊…”郑千钧长发散乱,周身喷出大量黑气,充满邪意污秽,丹田隐藏的武技真符,立即破碎变成齑粉。遭受浩然正气冲击,咬牙忍受净化。瞬间风平浪静,十名武儒抬起竹轿,来去如风。叶狂眼神不变,空间直接凝固,一道身影没入虚空,正是大都督李神機。皇城上京,几乎同一时间看见这道贯通天地的浩气光柱。一时间所有王孙贵胄,将相王侯,尽皆清楚,一向鲜有露面的儒圣,真正爆发愤怒了。“大事不妙,儒圣愤怒进宫面见国主,风阳侯怕是性命难保。”
一座侯府里爆出惊愕之声。“这是要出大事,没想到大都督也进宫见国主,叶狂这是要把天捅破!”
流书天阙监礼司同样议论纷纷。一道身影自天际飞临监察院,此人身材魁梧,身穿青铜甲胄,乃是护国卫一员。手持金卷圣旨,直接进入大堂,展开圣旨诵念:“郑千钧身为朝廷王侯,行事偏激有悖武德,朕念你战功赫赫,暂停一切职务,前往虚空域戴罪立功,若能斩杀邪魔两道三名渡天境强者,即可恢复侯爵。钦此!”
叶狂跪在地上,低着头神情不变,内心却在思考,国主这道圣旨,颇为有意思,也罢,这次暂且放过你,不管你想不想报复,来日我武道大成,你同样难逃一死。郑千钧披头散发,七孔流血,摸样相当凄惨,双手高举捧接圣旨。起身没有多说一句话,负手背在身后,迈步大方离去。魁梧汉子望向叶狂,点头轻笑:“士子叶狂,国主有口谕,召你入宫面圣,请随末将前往。”
叶狂大吃一惊,但没表现出来,立即起身跟在魁梧汉子身后,走出监察院,乘上专用马车,朝着景门驶去。皇城依旧繁华热闹,丝毫不知发生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穿过景门直奔太和殿,马车停稳刹轮。叶狂步下马车,看着长长石阶,一路延伸至尽头,一座恢弘大殿耸立,饱经风霜雨打,已经整整七百余年。魁梧汉子自行离去,眨眼消失无踪。叶狂仰视盘龙石阶,总感觉有些不同。小时候跟随父亲入宫,这里不知来过多少次。但这次绝对不一样。抬足踏上石阶,顿感空前重压,那是来自灵魂的颤栗。身躯没有受到伤害,但心灵震撼非常。步履加快登上九百九十九道石阶,来到国主殿正门前。“叶狂,你可知罪?挟私报复当朝王侯,按律当处以极刑。”
太和殿内传出浩荡之声。叶狂立即跪倒在地,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语气不变:“正邪不两立,郑千钧确实犯有大错,若是不罚何以服众?叶狂身为朝廷士子,天龙国百姓,遭受魔道宗派欺凌逼杀,焉能放任勾结邪魔的王侯担当大任。”
“巧舌如簧,但尚算忠君爱国,泥犁地狱之事,朕已全数知悉。狂儿,小不忍则乱大谋,那名阴葵宗炼神境高手,已被当场打断一臂,算是为你出气。此事亦会追查到底,关于风阳侯功过到此为止,不要继续逼迫!”
声音自国主殿透出。叶狂脑袋抵在石砖上,心中震撼莫名,思绪飞速转动,一直出现在百姓面前的国主,绝对不是真身。”
立即沉声:“士子叩谢天恩,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狂儿,朕知你内心不忿,那就勤练武道,来日方长!一眨眼已经束冠成年,该是时候提上日程。四公主龙紫萱已达出阁年纪,许你为妻。!”
威严之声镇压诸天。叶狂不敢抬头,脑海一片空白,睁眼不卑不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士子年纪尚轻,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此事还需通报家父定夺。”
“去吧!要牢牢记住,先有国才有家,星辰镇守边疆数十年,乃是朕的肱股之臣,但江山万万年,还需要你们来继承,不要让朕失望。“国主殿传出告诫声。叶狂感觉国主殿归于寂静,起身走下盘龙石阶,直到走出景门,才发觉衣衫早已湿透。扶着墙壁大口喘着气,眼神透着睿智,心里盘算起来,这皇城上京,到底隐藏着多少强者?国主一席话明显暗藏玄机,对于诸教万派早有戒心。入夜前去拜会大都督,有些事情终究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