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玄幽宫前的云上时,君弈察觉到云小棠的震惊之色,悠悠问:“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云小棠缓缓扭头:“你没骗我吧?这……是魔界?”
怎么感觉这人是唬她的呢?他该不会是冒充的魔君吧,实际上则是什么天界大佬之类的……君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出这个疑问:“那你以为的魔界是什么样的……”云小棠很快把自己想象中的魔界描述了一遍:“就是那种黑漆漆的,有很多妖魔鬼怪……”听云小棠绘声绘色地描述完,君弈表情略略复杂:“那是血狱吧?”
云小棠:“嗯?那是什么地方?”
君弈表情依然复杂,但也难得耐心解释:“三界罪犯流放之所。”
云小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君弈本来还因为她这地域偏见而不太高兴。可转念一想,又心情愉悦地轻笑一声。云小棠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君弈将人扯到跟前:“你以为魔界是那般模样,都愿意为了我过来,可见你有多放不下我。”
云小棠:“……?”
这狗男人在人间时明明那么自卑,生怕她不喜欢他,怎么现在截然相反不说,还自信到这种程度……云小棠想了想,一定是因为自己思念了他两百年,导致他现在膨胀了。思及这个,她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她苦苦找寻了他两百年,那他呢?他这两百年是怎么过来的……一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君,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她吧?君弈带着云小棠回到了玄幽宫内,云小棠却顾不上欣赏这漂亮的蓝色水晶宫殿,抓着君弈的衣袖问:“对了,你这两百年是怎么过来的?”
“以你如今的修为,应该不至于两百年都找不到我在哪里吧……”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话后,云小棠本来还算愉悦的心情,瞬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她松开手,略有些失望地说:“你如果真有心找我,应该早就找到了。”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君弈:“……你怎知我无心寻你?”
她究竟脑补了些什么东西?云小棠抬头:“你也……找过我?”
本来打算歇会的君弈瞬间就不想歇了,拉过云小棠的手:“走。”
“又要去哪?”
话未说完,面前的画面一拂,来到了一片阴暗的花海。周围是漫山遍野的赤色彼岸,而眼前则是一条长得不见尽头的河流。河流上浮游着无数蓝色的影子,那些影子里闪着各种碎片画面,模糊不清的,有些像……记忆?云小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侧头看向身边的君弈。君弈神色略有几分怅惘:“冥灵河千百亿冥灵,我找寻了足足一百五十年……”“至于前五十年,乃是因为破劫归来,心魂险些破碎,不得已选择闭关。”
闻此言,云小棠神色逐渐惊讶。前五十年,她刚好还在人间游历,这也就是说,他闭关出来之时,她不巧刚好离开人间去了昆墟山。而他在人间寻她不得,自然就会以为她死了,所以在这冥灵河找了她足足一百五十年?心中好似涌过什么暖意,云小棠的眼泪又溢出了眼眶:“你……”君弈:“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去夺引灵灯?引灵灯之所以称之为引灵灯,缘就是因为,它能引灵归魂……”说完,他走到云小棠的面前,替她擦去眼泪:“其实我现在有些怀疑……”云小棠又感动又难过,还有一丝欣慰,这会儿听他这句话,抽抽噎噎地问:“你怀疑……什么……”君弈唇角微勾:“你究竟是人参,还是海参。”
“……”在这无垠的冥灵河畔,云小棠本来还觉得意境很美,气氛很煽情。可他这句话,瞬间就将她心中的感动给击溃干净。“你才海参,你笑话谁呢!”
云小棠扑过去咬他,君弈却伸手将人抱住,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在云小棠耳边漾开。云小棠咬了下他的脖子:“可我还是怕……”“还怕什么?”
“我怕你还会像人间时那样离开我,你留给我的心理阴影太严重了你知道吗?”
“还有这两百年……”君弈顺着她的头发,凝向那浮游着冥灵的河流,语气喟叹般:“不会了。”
……云小棠后来才知道,所谓妖魔界,并不是说,他们一定就是恶类。妖界和魔界,乃至各大仙门,其实就像是各个国家一样的存在。只是占有的地域不一样,所修的法术类别不同而已。就连五大仙门,也会有他们自己的仙门之争。而各大仙门针对于妖界和魔界,则像是几个联和在一起的国家针对制度不同的他国一样。妖界也不乏有心地善良的好妖,魔界也不乏有崇尚和平的族群。都没有好坏之分……并且各界都有各界的特色,就拿魔界来说,魔界的魔修大多不讲究仙门里那么多规矩,不会禁止拥有人的七情六欲,并且不论爱与恨,都很纯粹。妖界更是有大量妖种一生只会选择一个配偶,若配偶死了,另一方便会将自己的毕生修为献祭给天地,然后选择殉情……而且魔族的女子亦更令云小棠钦佩和欣赏。她们基本上不会依附于任何男人,每个女子基本上都很有血性,她们慕强,却不会失去自我。甚至有不少魔族女子,强悍得连男人都望而生畏……而这里,亦没有人间那种你嫁我娶的俗套规矩,没有女人必须依附于男人的属从关系,基本上大家都是平等的,即便有不平等,那也是修为的差别,而不是男女的差别。另外这的确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但不忠和懦弱一样被人鄙弃。所以这妖魔两界的婚配制度,和现代其实还蛮像的。但约束他们的,不是道德,更不是法律,而是每个魔修根植于心中的信仰,是他们趋乎本能的选择……种种这些,都大大颠覆了云小棠原来的认知。她甚至觉得,这些妖魔甚至比虚伪的人类强,毕竟人间的男人还动不动三妻四妾呢……当然仙界那边在这方面也平等,就拿她所了解的昆墟山为例,不论男女,都不准谈恋爱,要谈也只能搞地下情,被发现了就要被逐出仙门。说起来,魔界有许多眷侣魔修,还都是早年被仙门给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