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听着这话,静默须臾,别开了目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清冷的嗓音也淡淡的:“或许还有一年半。”
云小棠蹙了下眉,算是懂了:“所以你原本想的是,长痛不如短痛,打算装作日渐厌恶我,想让我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彻底离开你?”
君弈没有看她,盯着窗外那片漆黑,轻“嗯”了声:“可我舍不得。”
云小棠望着君弈的脸,听着这轻飘飘的五个字,蓦然感到悲伤了起来。一颗心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揪住,揪得生疼。握起的拳头捶了君弈的肩膀上,眼泪再度涌出了眼眶:“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真的很烂……”她真想捶死这个狗男人,舍不得还装什么装?装又装不像,白白让她难过……君弈莫名被她又要哭又要凶的样子给逗笑,一边笑着,一边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给拿了下来:“跟谁学的,不是咬就是捶,这么残暴……”云小棠:“?”
你有脸跟我提残暴?君弈盯着她的眼睛,似读懂了她的意思,笑得愈发肆意:“我纵然残暴,也从不曾这么对你。”
云小棠还是难过,耷拉着表情,看着君弈没说话。君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一般:“不早了,去睡觉。”
说罢便将人抱了起来,朝着床榻走去。云小棠揪着他的衣服,哪怕被放下后也没有松手,又问道:“真的找不到解药吗?你真的会死吗?”
君弈手中动作一顿,眼睫也随之垂下:“不清楚。”
说完又意识到这个回答可能会让人失望,又转了措辞:“古籍既有记载,或许找得到解药也未可知。”
话是这么说,云小棠却有些不大相信,真能找到解药,这人会突然脾气暴躁,又突然对她忽冷忽热?她本以为被蒙在鼓里就够让人难受了,可如今得到这个答案后,心却像是被针扎一样。纵然已经解下披风躺下,纵然现在已经夜半深更,可她仍旧毫无睡意。云小棠倏忽翻了个身,趴在了君弈的胸膛上,低头看他时,满头青丝尽数垂散下来。柔软的头发拂在君弈耳侧,扰得闭眼没多久的他又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间,云小棠轻声道:“我还是好难过,我睡不着……”此时屋中的烛火已经燃到尾端,光线一片昏黄朦胧,而窗外的天则将亮未亮,深蓝的幕布苍穹,从窗隙透过极为黯淡的光。君弈望着她眼中的那丝祈求之意,沉默须臾,突然伸手搂过她的腰身。衣带松开的瞬间,她整个人也坐在了他的身上:“好,那一会再睡。”
……十月初七这日,云小棠几乎又是昼夜颠倒,生活糜烂的一天。她几乎辰时才疲惫不已地睡去,可白天的光线太过于强烈,有些影响睡眠质量,以至于她纵然睡了一整天,也还是睡得不太好。等再次醒来时候,正是黄昏落幕之时。她望着窗外的余辉,心里的难受依然在,只是因为睡得有些懵,一时间没能想起来究竟是为什么而难过……发了好大一会的呆,她才猛然发觉这是她原来的房间。意识到这点后,她忙往床榻周围看。“……”旁边空空如也,人不在。不知道君弈是什么时候将她抱回来的,也不知道这人又干什么去了。但自昨夜他坦白后,云小棠难过归难过,却也没那么着急找人。她盯了一会自己已经被套好的衣衫,无精打采地下了床。春华这会儿恰巧进来,见小姐醒了,忙走过来:“小姐可算是醒了……”云小棠点了点头,半晌才问道:“怎么都没叫我?”
春华如实道:“是殿下吩咐的,说让小姐多睡会,若是傍晚还没醒再叫小姐起来吃东西。”
“他人呢?”
春华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在后花园的凉亭,没走……”说完这个,她又猛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姐,今日午时,云府来人送信了。”
云小棠:“嗯?”
“是夫人病重了,老爷和大少爷最近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直都在外忙活,鲜少回府,至于少夫人……也有着身孕,据说情况也是不太好……”云小棠听着这话,眉头逐渐蹙起:“怎么回事?”
春华摇头:“奴婢也不清楚,传信之人是这么说的,哦对了,信笺在这。”
说着,又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过一封未拆的信递给云小棠。云小棠狐疑地拆开信封,信上仅有寥寥数语,像是柳氏的笔迹,其中意思同春华转述的一样,是让她速回云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和突然。云小棠敛了下眉毛,随后搁下信笺,打算待会去问问君弈。穿好衣服用完晚膳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云小棠拿着信封正要去后花园找君弈,才出门,便看见一道黑色身影徐徐而来。君弈走到她的面前,垂眸盯着她手中的信笺,问得随意:“怎么了?”
云小棠:“来信说,我母亲病了,说是卧病在床了半月,让我回去看看……”君弈:“你想回去就回去。”
云小棠仰头看他:“可我觉得这信有些蹊跷,我母亲前段时间还来信说她好好的,不用挂念,怎么这会儿突然来信要我回去……”“怎么?你往日不是总想回家玩玩?难不成还有什么你怕的?”
云小棠摇头:“这倒是没有……”君弈抬手,指背在她的脸侧轻轻划过:“回去看看也好,我会遣人护你安危。”
云小棠:“……?”
她怎么感觉这人像是巴不得她走呢?凝着她这狐疑的眼神,君弈很快又说:“随你,这两个月我还有些事,大概回府的次数不多。”
“若你回云府,我正好解决掉这些事情,年后亲自去接你回来。”
云小棠仍是看着君弈,没说话。她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看到的仍只是无波无澜的平和。“你会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