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离开后,君弈望着窗外黑夜席卷而来的浓云,竟一时有些后悔。若不是他去问陛下求道诏书,不封她为王妃,兴许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他是不是错了?或许,不如她所愿,不给她任何名分,只是将她安全地藏起来,才是最好的选择。……翌日一大早,云小棠便起来了。在浮雾宫里居住这么久,她都没有出过院门,所以更别提出夜王府。想着要出去看看,便挑了一件看起来稍微正式一点衣裙。杏色的上衫,蓝白相间的裙摆,外加一条红色的披帛。这套虽然是相撞的色彩,但因绣纹精致绝美,仍将古风裙装的婉约清新之美展现地淋漓尽致……春华望着镜子的小姐,也忍不住在她的发髻上多加了些与这衣裙相配的发饰。一翻捣腾后,春华看了看镜子里的美人,又看了看小姐,赞叹道:“原来小姐穿这样色彩多样的衣服也好看……”云小棠习惯了春华的感慨,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过于艳丽的衣服,衬得她这张脸有些白。淡粉的自然唇色,与这套衣裙并不搭配。春华似是发现了这一点,在梳妆台上翻了两翻:“小姐,这儿怎么没有唇脂啊……”这梳妆台上,所有的首饰都是齐全的,唯独胭脂水粉类,却是一样也无。倒也没有别的什么原因,这些东西,云小棠都不习惯用。从前和君弈呆在羌国的时候,她别说梳妆,连头发都是用一根绳带系住就完事了……所以这男人为她准备了一切,却独独没有准备化妆品也很正常,因为根本想不到。云小棠不算是特别注重打扮的人,也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见春华找了这么半天没找到,她也不让她继续找了,拂袖站起身来:“不找了,我们走吧。”
春华有些失望地收手,不过抬头望着这样的小姐,她也没再翻找。美人终究是美人,哪怕面上颜色浅淡,那精雕细琢的五官也是掩饰不住的。春华随着云小棠出门,见到门外的明风,问他:“马车备好了吗?”
明风恭敬回道:“一切都备好了,马车正停在浮雾宫外。”
云小棠点头,随着他的步伐一道朝院外而去。这次出门,她没带多少人,除了春华和明风之外,她仅仅只带了两名侍卫随护,和之前住在云府时的习惯一样。说起来,她觉得自己住在哪里其实都没有差。这浮雾宫相对于她的听雨阁,其实也仅仅就只是房间大一些,吃穿用度更奢侈一些而已……马车是明风准备的,他不敢怠慢,以至于停在浮雾宫门前的马车,是君弈常常乘坐的那一种。马车内宽敞,地上垫着毛毯,长椅上都铺着刺绣精美的丝绸座垫。云小棠舒服地坐在马车靠窗的长椅上,掀着马车的窗帘观看夜王府里的场景。除了浮雾宫外,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其他院落,也是清一色的白墙黑瓦。春华望着窗外,没忍住感慨:“奴婢觉得这夜王府,都快及得上王宫大了,连出府都要乘坐马车……”“不过这王府里人为什么这么少?连下人都没见着几个。”
坐在一旁的明风闻此言只是笑:“夜王殿下不常回来,这府中也无别人,自然没有太多下人。”
云小棠看向他:“那这么说,这其他的院落,大多是空置的?”
明风点头:“差不多。”
云小棠:“……”牛批,这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地产大亨了。三人不时闲聊几句,不稍片刻,便到了夜王府的大门处。夜王府的府门很大,守门的侍卫足足有十六名。他们见来了辆马车,也不问来人,纷纷上前一步,伸出长枪拦住马车的去路。驾马的侍卫见状,出声道:“车里坐的是王妃,王妃今日要出府。”
然守门的其中一名侍卫却答:“夜王殿下有令,王妃不得擅自出府。”
明风坐在马车内听到了这话,不由蹙了眉。云小棠也听到了,问明风:“怎么回事?我还不能出去吗?”
明风摇头,旋即起了身:“奴下去看看。”
明风走到马车门处掀开马车的门帘,对外头的人强调道:“是王妃要出府,你们还不让开?”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眼,仍是回绝:“这是夜王殿下的命令,属下们也只是听令行事。”
坐在马车上的云小棠:“……”怎么回事?敢情君弈这人还真想将她关在夜王府里不让出去?好家伙,自己玩失踪也就算了,连她都软禁?那么他该不会真在外面有个什么情况吧……云小棠蹙了下眉,也起身下了马车。望着那寸步都不退让的侍卫,她心平气和道:“我只是上街逛逛,天黑之前会回府的。”
守门侍卫们见王妃亲自下了马车,也有些吓到。如今夜王府上上下下无人不知夜王殿下对她的宠爱,所以见到她本人,还是难掩惶恐。站在最前的两名侍卫无奈地半跪了下来:“王妃恕罪,这是夜王殿下的命令,恕属下们难从命。”
“……”春华看向小姐:“那怎么办?”
云小棠微蹙着眉,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地垂了眼睫:“还能怎么办,那就回去吧。”
“可是小姐……”就在此时,府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所有人寻声望去,只见那身着黑袍的男人从一匹红褐色的马上翻身而下。君弈步上台阶后,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院门之内的云小棠,眉头微敛:“怎么回事?”
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卫反应过来,立马上前道:“王妃说是要出府,但是殿下您亲口吩咐过,王妃出府务必拦着,一切皆等殿下您回来再说。”
君弈轻轻颔首,示意他退开。所有侍卫见此,都收起长枪退开到了两边。云小棠见君弈默许这句话,眉头蹙得更深。那么这也就是说明,这事的确是他吩咐的,并不是这些守门侍卫擅作主张拦她去路。云小棠本就因为他这些天的失踪不太高兴,如今听到这话,觉得心里有些堵:“你好端端的软禁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