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狼犬冲过来的时候,你躲着了?”
这话吓得冯公公立马跪在了地上:“老奴冤枉!”
“老奴本想挡着的,但是那些狼犬似乎都只冲着王妃来,将老奴给撞到了一边,老奴实在是来不及……”不等他说完这话,君弈就指着院门口道:“去跪着,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就是跪到死也别想站起来。”
冰冷的语气,发了狠的话,让冯公公再度打了个哆嗦。他连辩解的话都不敢再说了,唯恐将人激怒,当场就掉了脑袋。君弈往前走了几步,影六这会儿正从院外赶进来,回禀道:“主上,属下去打探过了,说是那关狗的太监没将笼子门栓牢,这才导致那四只狼犬冲了出来……”“只是这狼犬照理说是被驯过的,从不乱咬人,今夜突然发狂,也着实蹊跷。”
君弈不想与他废话,偏头望着他问:“我命你在宫里守着,那么狗咬人的时候,你在何处?”
影六被主上这要杀人的眼神给吓到,低头道:“主上恕罪,属下是察觉有人跟踪王妃,所以去看了眼,可谁知一回来就……”君弈没耐心地别开目光,指了指冯公公旁边的位置,凉凉道:“也去给我跪。”
“……是。”
君弈往院外走去,又叫出影一他们几个,将这事交给他们去查,并通知御史司里的人过来帮忙调查。交代完这些之后,月亮正悬于院中上空,夜,已经很深了。君弈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朝着那间灯火通明的房间而去。途中碰到刘大夫满头大汗地从偏房出来,将他叫住:“干什么去了?”
刘大夫低着头,如实道:“是王妃养的那只狗……”君弈蹙了下眉,声音依旧不善:“狗怎么了?”
刘大夫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听王妃说,当时那些恶狼犬冲出来的时候,是这狗拼死护着她。”
“那些狼犬也不知道出于何缘故,一直冲着王妃咬,这狗上去与那些狼犬撕咬,弄得满身是伤,身上无一处完好的皮肉……”“到现在,虽说伤口尽可能地给包扎好了,但是这狗还是奄奄一息,浑身抽搐,也不吃不喝,只怕是……活不到明早。”
刘大夫不太确定夜王殿下是否会在意这区区一只狗的生死,但是说到这里,还是有些虚得慌。听到这番话,君弈倒是有些讶异,没想到那平日里瞧着温顺而懒散的狗,居然真有朝一日会发狠护主。但片刻的惊诧过后,他心中又浮出些担忧来,盯着刘大夫命令道:“将狗救活。”
那只狗如何他其实没有太过在意,但他知道,这狗倘若因此死了,她必会因此而痛苦难受很多天。这绝对不是他想看见的。听到这毋庸置疑的语气,刘大夫着实有些为难:“这老臣虽擅长为人治病,但这狗……”君弈很快便问:“那宫中可有兽医?”
刘大夫:“有是有,只是他今日不当值,今日又恰巧出宫回家去了……”君弈盯着那亮着窗户的房间,冷声道:“本王没功夫跟你废话,倘若狗死了,唯你是问。”
说罢就拂袖离去。刘大夫怔怔地望着那黑色背影,满脸都是焦灼和为难,许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唉……”……君弈进房时,云小棠已经睡着了,因为担心她,房中不止春华守着,还守着两个宫女。帘子处的两个宫女见到夜王殿下进来,纷纷吓得跪在了地上。春华正坐在床边打着瞌睡,听到这动静,也瞬间一个激灵醒了,忙站起身。君弈没看她,只是站定在床边,冷声道:“都退下。”
另外两个宫女闻此言都如释重负地走了,春华却有些犹豫地盯着床上熟睡的小姐:“可是奴婢要留下来照顾小姐……”君弈闻声看向她,眸中尽是冷色:“本王再说最后一遍,滚下去。”
因着今夜之事,他本来心情就不大好,这会儿见这个护主不力的丫鬟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更是不悦至极。春华被夜王殿下的样子给吓到,担忧地看了眼小姐,不敢再忤逆,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帘子之外。等人都走完后,君弈才将目光投向房中的那张床。彼时夜色寂寂,周围的一切都格外安静。屋中点着明亮的烛火,云小棠则平躺着睡在床上,眉头微拧,似是被吵到了,也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君弈冷着脸色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抬起她搁在腹部的那只右手,然后撩开了衣袖。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好,但整只小手臂都肿了,指尖泛白,无一丝血色。君弈脸色更差,继而又将她的袖子扯下。这次的动作没有很轻柔,睡梦中的云小棠被疼得轻吸了一口凉气。君弈冷冷地盯着她的脸,也不知道自己在恼火什么。但思来想去,这件事终究是他大意,他以为这宫中会很安全,却不曾想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也是了,他的敌人可从来都不在少数,而她又因为身份缘故而格外引人注目,他怎么可以掉以轻心。怎么可以……君弈闭了闭眼,略微平复了下呼吸。云小棠睡得迷迷糊糊,又被手上的伤给疼了一下,这会儿意识渐渐清醒。待感觉到床边多了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她伸出左手扯了下他的衣服:“君弈。”
君弈听到这极小的声音,垂眸看向她的脸。云小棠眉头依然皱着,眼睛也没睁开,只是问了句:“你去哪了?”
像是梦中的呓语,声音也不怎么清晰。君弈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猜测到她大概是被刚才的动静吵醒,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以示安抚:“睡你的。”
他的手指偏凉,是与常人不太相同的温度,云小棠对此格外熟悉,点了点头,像是得到安慰,又安稳地睡了过去。君弈一直冷着脸色坐在床边,一直到窗外的天开始泛白。这一整晚,他脑中反反复复回想的都是冯公公对于昨夜之事的描述……心情也因这些思绪而痛苦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