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鸿哲本来垂着眼帘绞尽脑汁地思索着,闻此言瞬间抬了眼,略微压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夜王殿下杀的人?”
王管家:“老奴觉得即便不是夜王殿下,也该是夜王殿下身边的人。”
“首先旁人没这个杀人于无形的本事,其次除了夜王殿下,也没人敢这么杀人,杀了人不说,还将尸体随随便便地扔在门后的草丛里,你说这……”这话云鸿哲是有些相信的,除了那人,大概不会有人如此轻视性命。不过半信半疑中,他还是有些不解:“可他这……目的何在呢?”
想他堂堂夜王殿下,也不至于和两个下人过不去吧……另外以夜王殿下那性子,真想杀人,也没必要在夜里暗杀的吧?王管家:“这老奴就不得而知了,这也只是老奴的猜测,那边仵作还在调查中……”云鸿哲轻轻颔首,索性道:“走吧,你去叫声小蒋,叫他陪我去趟夜王殿下那里。”
……窗外太阳徐徐升起,空气又逐渐变得炎热起来。云小棠焦急地坐在君弈的床边,大约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见人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本来还倚靠着栏杆神情恹恹地发呆,见人眼睫抬起后,瞬间精神了起来。望着他惨白的唇色,她赶紧握住他的手问:“你怎么样了?现在疼好点了吗?”
君弈只是看着她,微拧着眉,没有说话。那些令人痛苦的梦境散去后,他便因身体疲累陷入了短暂的深睡,一直到现在,整个人的意识才渐渐清醒过来。彼时望着坐在床边面色紧张的人,他有些茫然,仿佛还沉浸在那些残忍的梦境中没有回神。云小棠见人傻了一样,目光逐渐担忧,眼眶不禁又红了,干脆拿起手帕给他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你可别吓我啊……”君弈仍旧没有说话,垂着眼睫盯着她伸过来的手。帕子上有股淡淡的馨香,而她柔顺的袖摆,则有一股属于她身上的清甜之气。这味道明明熟悉极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许久都没闻到过一样……云小棠不明白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后,又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因为天热和心里紧张,她的汗也一直在流……君弈的目光又落回到了她的身上,这会儿才发现她连眼眶也是红的,微哑着嗓子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云小棠闻声看向他:“什么欺负,我是被你吓的……”说完她扫了眼这几乎塌下来的帐子和掉落在地上的木板,吸了下鼻子道:“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君弈只是盯着她的脸,说不清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滋味,虽别离才不过几日,可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那些梦都是假的,她也还在他的身边……并且见到他时,没有厌恶,唯有担心。想到这里,君弈心兀自一动,倏忽坐起身。下一瞬,便将床边的人带到了跟前。云小棠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拖到了床中央,接着被他抱在了怀中。这动作有些迅速,带起了风将半塌不塌的床帐勾了下来,堪堪半掩在二人的身上。云小棠完全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力气坐起来,本能地惊了一下:“诶,你……”说完就要起身,可摁在她的后背的手愣是不许她动弹。君弈也不管别的,只是将人抱在怀里,任她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然后低眸看向她的侧脸:“又跑去哪儿玩了?嗯?”
声音没来由的,掺杂了几分危险的气息。云小棠见挣扎不动,只好放弃,感受着发顶的沉重鼻息,她回答得倒也诚实:“对不起,我没想过你这毒还没解,昨天去了趟云佛寺……”“因为天热,便在山中小住了一晚上,所以直到早上才赶回来。”
君弈默默听着,没有答话。许是因为之前的梦境太过残忍,痛苦太过深切,他抱着人还不罢休,干脆埋下头去咬她的脖子。这一次的动作,他没有像往日那样轻柔,而是反常地有些用力。疼得云小棠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抬手捶了下他的肩膀:“你干什……”可不等她说完话,君弈又迅速掰起她的脑袋,强势地吻住了她的唇。他浑身散发着某种压抑不住的情绪,一举一动全是不容人反抗的架势。红色的帐子塌下一半后,落了层黯淡的红光在二人的身上,二人呼吸交缠,平添了几抹暧昧与撩人的欲望。云小棠本来还在挣扎,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竟被这人搞得也有几分意乱情迷……抬起的手臂,绵柔无力地垂落了下来。她甚至还在想,这人之前那病恹恹的模样会不会是装的。如若不然,为什么她完全挣脱不开,而他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精力。这力道大得……哪里像个承受过痛苦的人?彼此间呼吸可闻,君弈深邃的黑眸中充满着欲望,好似就要将她给吞噬。到最后眼看着人已经快喘不过气来,君弈才松开她,捧着她的双颊轻碰了碰她的鼻尖。他的气息微粗,同时又带着几分蛊惑,胸腔起伏半晌后,才压抑着几分怒火,咬牙切齿道:“下次再在不打一声招呼地离开我,惩罚就不是这个了……”云小棠也正喘着气,听到这略带谴责的语气,有些委屈道:“可不打招呼就离开的不是你吗?我怎么知道你在不在府中……”“明明就是你幼稚,所以我才不想搭理你的。”
君弈瞧着她这幅不服气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掐了下她的腰道:“你让我疼一晚上你还有理了?”
云小棠抿着发烫的嘴唇,本来还想继续怼他,但不知怎的,突然抿出了一丝丝血腥之气。之前听影卫说他昨晚有吐血,该不会是真的吧?虽说这个狗男人除了脸色苍白之外,一点都不像有事的样子,但是这床帐被撕扯了下来,地上也有掉落的床板,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受了不少折磨……只不过他这人,便是受再多的伤,承受再多的痛苦,也永远跟个没事人一样。其实仔细想想,还是有些令人心疼的。他那样无所畏惧,到了连他这样的人都害怕去承受的痛苦,那必是极端惨痛的吧……想到这,云小棠心中的那一点点气愤全散了,唯独剩下愧疚与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