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棠沿着那条熟悉的小道朝着她的房间走去。意外的是,房间不仅亮着几盏还未燃尽的烛火,还被打扫得整洁干净,和她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云小棠以为有人在,结果叫了好几遍春华的名字,都没有人应答。也不知道离开了她,春华会如何,如今又住在哪里……想到这些,那种难受的情绪再次涌上了心头。君弈一路沉默无言,此时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伸手拂了下她脸侧头发上不慎沾到的水珠:“都亲自送你回来了,为何还不高兴?”
云小棠摇了摇头,眼鼻一酸:“我在想,我失踪那么久,他们应该会很担心我……”“明天要是见到父亲母亲,我不知道应该……”见人突然红了眼眶,君弈手指一顿,完全搞不懂她又在想什么。不耐烦地蹙了眉,不等她说完话,就将人抱了起来。然后走到内间撩开床帐:“明日之事明日再说,先睡觉。”
云小棠坐到床上之后,还是止不住有些难受,吸着鼻子泪眼汪汪地望着君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开始变得情绪化,甚至一丁点小事情就情绪化得不行……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没有来由的情绪从来不在君弈面前掩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说她变得越来越爱哭鼻子,也的确不假,她自己感觉到了。见人这幅样子,君弈:“……”末了眼睫垂下,颇有些无奈道:“……那你哭吧,哭完了就睡觉。”
云小棠本来很难受,听这话,顿时惊讶地抬头:“你怎么都不安慰我?”
以前这种时候,他不都会抱抱她让她别哭的吗?现在怎么变了……君弈:“谁知道你为什么哭,况且……每次安慰你都哭得更厉害,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干脆让你哭个够。”
云小棠:“……”好了,眼泪给气没了,妈的这臭直男。这日奔波劳碌,云小棠的确是有些困倦。加之下雨天气凉爽,身上也没出多少汗,所以打算先将就一晚,其他的事情等明日再说。听雨阁是个小院,房间有不少,云小棠给君弈他们安排好房间好后,也就独自回了房间。君弈倚靠着门框,望着她匆匆离去的样子,不由微弯了唇角。……云鸿哲虽在府外有事,但也是身在虞州城。越护卫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他之后,他惊得书卷都落在了地上。要说他本来还困倦地不行,正打算撂下手头事务就寝歇息,可得知这个讯息之后,二话没说就叫醒桌旁打着瞌睡的小蒋,同他一块着急忙慌地打道回府。并且一路上都忐忑难安,不停地催促车夫加快速度。他难以相信,也难以想象棠儿会在这夜回到云府……这么多天来,他不停地差人暗中去打探,送去的信笺全都石沉大海。听说郑副将提早从羌国拜阳城回离京,他甚至不日前亲自登门拜访了一下郑府,请求见郑老将军一面,希望能探出点风声来。奈何郑府的人以郑老将军重病为由,谢绝了他的请求,而郑副将据说也是日日侍疾在床,不见外客。然虞州城又不能没有他,最后万不得已之下,只好又折回虞州,走前还将这个事情交代给住在离京城的云衡悄悄打探……本以为送走棠儿是让她躲过劫难,却不料却落得离奇失踪生死未卜的下场。这一事几乎成了云鸿哲这些日子以来的心结,每每思及,便痛心疾首。甚至都有些悔不当初……嫁给夜王那样的人固然不是好事,但装死逃婚失败,又该将是怎么样的结局?他始终都忘不了那夜王去奉河前带兵围住虞州云府的样子,甚至撂下狠话,势必会追究到底。云鸿哲想到这些越想越慌,慌得手指都在颤抖,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坐在他对面的越护卫见此,适时安慰道:“老爷莫慌,属下见过大小姐,她看起来并未受伤,腿也好全了。”
云鸿哲闻此言才猛然回神,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是啊,是他老糊涂了还是慌了神,怎么刚才都忘记问棠儿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棠儿她……真没事?”
像是难以相信这点,云鸿哲深蹙着眉问。越护卫面色犹豫:“千真万确,只不过……”他想了想,又抬起眼帘郑重道:“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人,像极了……夜王殿下。”
云鸿哲一听这话,刚平静下去的一颗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越护卫:“不过这属下也只是猜测……”“夜王殿下即便回程,也当不至于会就带这么点人出现在虞州才是。”
云鸿哲闻此言,也凝重着表情,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这倒是,他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这虞州城……”忐忑不安了一整路,抵达云府时,已经将近五更天。此时雨已停,天光微亮,倒有几分放晴的迹象。听雨阁内,君在另外一间房间里呆着。静坐不久,突然听到房顶传来轻微的瓦砾声响,这声音一阵又一阵,许久都不见停。君弈放下杯盏,拂袖起了身。他站在窗户边,唤出影一,不悦道:“将那两个盯梢的蚊子弄走,吵得人心烦。”
影一抬头凝了眼屋顶,这动静他也有听到,所以很快明白了主上的意思,颔首道:“属下这就去。”
君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笑中带着些许轻蔑与嘲讽:“这云府里的护卫,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中用。”
他这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屋顶上的两名护卫刚好听见。他们本来好好地偷窥着,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谁知道下头的人早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动静。听到这话后,他们本能的反应是逃离,但已然为时已晚,不等他们回头,便觉得后颈一痛,随后就失去了知觉。影一影二对视一眼,纷纷看向手中晕过去两人。影二问:“扔哪?”
影一没什么表情:“随便,扔在院外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