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云鸿哲:“你说棠儿她如今还活着吗?”
云鸿哲见她肿着的眼睛,也觉得不很是滋味,于是安慰道:“那夜王既然不惜与陛下对峙,不惜亲自赶去奉河城也要逮到人,想必棠儿对他而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应该不至于会赶尽杀绝罢……”柳氏含着泪:“那意思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鸿哲:“……”柳氏一共见过两次那夜王,两次都是因为云小棠。第一次是在灵堂,当时她只觉得夜王殿下不似传闻中丑陋可怖,但仍还是个十分可怕的男人,竟连开棺亵渎尸体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第二次是在云府外,当时见到他浑身戾气的样子,她只觉得云府将要大难临头。那夜王两次给她的印象都可怕到了极致。在柳氏的心目中,管他地位多高,容貌生得如何,哪里会有女子真心愿意嫁给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对外人尚且心狠手辣毫不客气,对侍候在身边的女子,想必也不可能善待……而且别说善待,只怕不知道会把人折磨得多厉害。别的且不说,前些时日听人传言,夜王在去奉河之前娶了五名妾室,其中就有一名被夜王殿下活生生玩死了,还有一名不堪受辱上吊自尽。这在离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不说,就连虞州城这边都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柳氏脑补了下她的宝贝棠儿备受凌虐的凄惨模样,又以泪洗面了整整三天。三天后的早上,她决定再去趟寺庙。出府门的时候,不巧碰到了云秀莲和杏儿。柳氏见这二人居然大清早地才从府外回来,顿时拉住人狐疑地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云秀莲也没想到这个点能碰到夫人,眼神怯怯:“回夫人,昨天我去寺庙给姐姐祈福,回来的时候不巧迷路了,到了今天早上才走回来……”柳氏狐疑地打量着她,见人手背在身后,眼神怯懦,显得有些鬼鬼祟祟,微眯着眼睛问:“你背后藏的什么?”
云秀莲抿唇不语,柳氏便伸手去抢,杏儿见状连忙阻拦:“诶,夫人……”柳氏用眼神示意周嬷嬷拉开人,周嬷嬷虽有些无奈于柳氏刁钻的性子,但还是帮人把杏儿拉开。云秀莲见夫人要抢自己手中的东西,不停地后退,奈何愣是没躲过夫人的蛮横。柳氏一把抢过她攥在手中的信笺,打开皱巴巴的纸张来看。见到那字字情真意切的语录,忽的扬起一个巴掌打在了云秀莲的脸上,一气之下怒道:“小贱蹄子,你姐姐如今在外生死未仆,你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谈情说爱!还夜不归宿,你要不要脸!”
云秀莲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瞬间泪如雨落。杏儿吓得忙过来扶她:“小姐!”
云秀莲望着那被撕碎的信纸,哭泣了一会后突然意识到什么,泪眼懵懵地抬头,伤心中带着一份茫然:“姐姐不是已经……”周嬷嬷赶紧拉了一下柳氏,柳氏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立刻疾言厉色地训道:“你姐姐如今才去多久!你就干出如此败坏家门的事情……”说完就将手中的碎纸摔在地上,扬长而去。云秀莲捂着脸,茫茫然地望着柳氏的背影,旋即泪眼懵懵地看向杏儿:“夫人的意思是,姐姐真没死吗?”
“原来上回夜王殿下来要人并非是无中生有,姐姐当真还活着?只是被送走了?”
杏儿望着小姐这狼狈的样子,气愤道:“夫人这般对你,你还关心大小姐做什么!”
云秀莲恍惚着神情摇了下头:“不,不一样的……”说着她低眸望向地下碎纸,蹲下身去一片片拾起,边抽噎边说:“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姐姐能够平安回来……”不论如何,姐姐在的时候,夫人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而且姐姐也对她很好,她什么话都能和姐姐说,如果姐姐在,她肯定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都说给她听。她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在听雨阁闲聊,或者一道出去玩。想着,云秀莲抹了把眼泪,愈发地伤心难过了。……从羌国河岸到拜阳城附近,大约又在马车上耽搁了两日。抵达的时候,是一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清晨。因为舟车劳顿整整两日,云小棠一直都没太睡好觉,所以这会儿依旧是困得东倒西歪。君弈眄她一眼,索性将人拉到了腿上,不咸不淡地说:“睡吧。”
迷迷糊糊中,云小棠支撑着几欲要打架的眼皮子问他:“可以吗?”
昨天她想趴他腿上睡觉,不是被他无情地推开了吗?怎么这会儿他又同意了?君弈没什么表情地颔首:“别乱动。”
云小棠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陷入昏睡前,听到上边传来一个声音:“马车里不行。”
这临时找来的马车过于简陋,里面连张毯子都没有。云小棠:“……?”
什么玩意?他在说什么?虽然不解,但是因为困倦,并没多问,又陷入了沉睡。马车缓缓停下后,吴凛撩开门帘:“夜王殿下……”话未说完,便瞥见那趴在夜王殿下腿上的女子,立刻止声,不敢叨扰。君弈掀起眼皮眄他一眼,也知道他是有事要与他商议,故而伸手捂住了云小棠的双耳,微扬了下颚,用凉薄的眼神示意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