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盏闻言一愣,但是见姑娘目光坚定,也没有多问,连忙点头跑去。云小棠扶着门框,向宋嬷嬷投去求助的目光:“我会止血包扎,宋嬷嬷你能扶我过去吗?”
此话一出,不止柳文柏诧异,宋嬷嬷亦是抹了把眼泪,看向她时表情疑惑:“云大小姐?”
这时候银盏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来:“姑娘,拿过来了……”云小棠看了眼银盏,认真道:“我这里有专门止血用的药,大夫若是不能很快赶过来,不如先让我试试。”
宋嬷嬷的确不太相信一个千金大小姐会给人止血包扎,一时有些发怵。倒是柳文柏开了口:“这柳府的位置偏远,大夫的确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你当真会止血?”
“嗯,我以前给我哥哥包扎过伤口。”
云小棠想了想,为了使人信服,又瞎掰道:“我有看过些医书,懂一些的……”她觉得自己简直了,怕不是跟包扎伤口杠上了,穿越过来,别的不会,包扎止血倒是很有一套。柳文柏没有拒绝,宋嬷嬷瞧了眼老爷,立刻过去将人扶到了床榻边。银盏亦是贴心地将小药箱提到床边打开。药箱虽小,但是里面的常用药却很齐全,也包括一些止血的药物。而且这些药皆出自宫中,稀少而珍贵,想必比寻常大夫手里的药物要好得多。云小棠先剪下半截绷带将乔氏的手臂处缠紧,然后再让舅舅将手松开,开始用药处理伤口。从擦拭血迹,上药,到最后缠紧包扎,云小棠自始至终眉目平静,整个动作也十分流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忙完后,她擦了下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还好,伤口割得不深,应该没有割到动脉,没事的……”银盏一直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她见那手腕不仅血止了,还被包扎得很好,不免露出惊愕赞许的表情:“真没想到,姑娘你居然会给人包扎伤口。”
云小棠摇摇头:“这没什么的……”也就是比这些古人多学了几年生物,了解点基础知识,然后细心处理一下而已,其实很简单。乔氏本就病弱,经此折腾不说,还流了血哭了一场,所以这会儿已经将头靠在柳文柏的肩上睡着了。柳文柏低眸瞧着她呼吸平稳,睡颜静谧,也是诧异万分地看向站在床边的小姑娘。还记得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几岁大,心智还有些不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人长大了不说,心智也恢复如常,是半点儿也看不出,眼前的这个姑娘会是当初那个傻傻笨笨的小丫头。柳文柏动了动眉头,温声唤道:“小棠……”云小棠正擦着手,闻声抬眸。柳文柏望着她,眼中含着歉意,失笑道:“倒让你一个孩子见笑了,你今日这么远来到咱们柳府,我不仅没能亲自接待你,如今却还要倒过头来麻烦你,真是对不住。”
云小棠忙摆了下手:“这没事的,而且我也只是暂时将血止住了,待会等大夫来了,还是要让大夫再看看的。”
柳文柏笑着点头:“嗯,今夜多谢你了。”
回房后,银盏端来水盆给云小棠洗手,宋嬷嬷也端着热好的饭菜再次来到了房中。云小棠擦着手,望向宋嬷嬷问:“宋嬷嬷,这柳府,还有舅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宋嬷嬷闻言一愣,她最初以为这云大小姐自幼在云府娇生惯养,估摸着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娇气性子。所以关于柳府里的情况,本也没打算与她详说。但相处这短短半日,加之今晚又见她那从容不乱的样子,宋嬷嬷便觉得这云小姐乖巧又懂事,是个极为贴心的孩子,与她说说,其实倒也无妨。毕竟她往后的这段时间,也是要在柳府长住的。宋嬷嬷看了眼安静的院子,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这事就说来话长了……”……离京,夜王府这一个月以来,浮雾宫里的那位都格外安静。安静得宫里的陛下惶恐,夜王府里的一众下人们惶恐,就连新进府的五名妾室也是每日都惶恐得不行。这五名妾室,是半月前被康岐一同接入王府的。当时此举震惊了满离京,百姓们纷纷称奇不已。一面惊讶于夜王殿下居然会破天荒地纳妾,而且还同时纳了五名,一面又啧啧叹息,同情可怜那五个正值妙龄的倒霉姑娘……那夜王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在离京城的百姓们眼里,简直就和那阴曹地府没什么两样。虽说建筑规模极大,装潢极尽奢华,但门庭却冷清至极。别说车马行人,便是连流浪的猫狗都不大敢往那夜王府的大门前窜过。进去当差的更不用说,几乎是半截身子入了土,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当日虽说是夜王娶妾,但其实没有任何嫁娶的礼仪流程,仍是管家康岐将人接入王府,然后安排好她们各自的住处就算是完事。五名新夫人从头到尾,连夜王殿下的影子都没见着。康岐有之前那舞姬的前车之鉴,又瞧殿下那敷衍至极的态度,自然不敢擅作主张地将人往浮雾宫瞎送。他估摸着,这五名夫人和那梁夫人没差,就是个摆设,没准哪天殿下瞧不顺眼就把人给杀了。所以这事他只是简单地禀报了一下就草草了结,没有再多言半句。之后的日子,夜王殿下也像是将此事全忘了一样,半个字都没提。而且一直呆在浮雾宫内闭门不出,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无人敢去过问。某日晚间,影一终于将这五名夫人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进浮雾宫禀报。君弈刚从殿后的浴池出来,彼时正倚靠在躺椅上,见人进殿门,一惯冷冽的眸子瞟向来人。影一低头回禀道:“属下探查清楚了,这五名女子虽说皆是以官家之女的身份嫁入王府,但其中有三名偷梁换柱,一名是丫鬟代嫁,一名是风尘女子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