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闻言,也懂小姐的意思,连忙走到另一边的窗户瞧了眼,片刻后折回来道:“小姐,那边宅子里的房间亮着灯。”
云小棠闻此言,蹙了眉。难道是因为那神经病最近搞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太累了,需要休息?不然这人这么安分,总觉得不大正常。春华见时候不早,解下云小棠身上的披风,道:“时候不早了,小姐洗漱休息吧。”
云小棠被春华打断思绪,这便抬起头来看她,然后点了点头:“好。”
自从得知云秀莲不见了,她这一整日都有些焦灼,午觉也没有睡。本以为洗漱完躺床上会很快入睡,可谁知,躺在床上后,翻来覆去,竟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这夜没有下雨,窗外很安静,唯一的一点动静,便是风吹树叶的轻微窸窣声。云小棠盯着床顶的帐子,脑子里思绪纷飞,凌乱得很。一面想的是云秀莲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一面想的又是那神经病要是一个不高兴,会怎么样报复云府……另外云秀莲的失踪,跟那神经病又究竟有没有什么关系。想着想着,索性双手撑着床板坐起了身,撩开帐子出声喊道:“春华。”
这会儿隔壁房里的春华还未曾入睡,闻声便又麻溜出去,推开了小姐的房门:“小姐唤奴婢什么事?”
云小棠望着那边叠好的衣物,对春华道:“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我要起来。”
春华顺着小姐的视线望去,甚为不解:“都这么晚了,小姐要起身干什么啊?”
云小棠:“我睡不着,与其在这里焦灼等待,倒不如去问问那神经病,云秀莲的失踪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
春华闻此言,眼睛微微睁大,惊诧不已:“都这个点儿了,小姐要……要去见那夜王殿下?”
这大半夜的,这得多危险啊……云小棠知道春华什么意思,眼睫微垂:“我也不想,但是没有办法。”
她去见他,一来,是想寻个机会问问云秀莲的事情。这二来,是因为他说看她表现,那么她若不为所动,这三日都避着他,那不就等于说没有表现?总归是逃避不了,倒不如坦然面对……即便不为云府的安危,以后她也是要嫁去夜王府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让自己以后少吃点苦头,她也得借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讨好于他。见春华还是很犹疑,云小棠又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快点去。”
春华欲言又止,但是见小姐神情坚定,便只好点头,将那套准备翌日穿的鹅黄色白绒衫裙拿了过来。替小姐穿好衣服后,春华又拿过了一件白色的披风为小姐系上。最后打量着小姐的这身装扮,春华蹙了眉:“小姐不能这样过去……”云小棠正顾自整理着袖口,闻声抬头:“怎么了?”
屋中烛火仅点了两盏,光线不是很明亮。可即便是这样黯淡的光线,春华仍然觉得小姐的这身打扮美得惊心。说来也蹊跷,小姐虽是美人,却也与其他貌美的女子不太一样。别的女子若是本身貌美,再施以粉黛,梳妆打扮,便能锦上添花……而小姐的美,认真打扮起来明艳,可若是不施粉黛,穿得清素,便又另是一番出尘脱俗的美。以前春华见惯了小姐不打扮的样子,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自打去了王宫见小姐认真打扮了几回后,有了对比,便愈发觉得,小姐原来的打扮,相较之浓妆艳抹,更能勾魂动人……春华望着小姐披头散发的样子,想了想,才道:“奴婢帮小姐把头发梳上,再换套重色的衣裳去吧。”
梳上头发显得庄重,自然也能少份灵动。而颜色沉重的衣服与小姐的容貌气质相违和,穿上后,自然也能将小姐的貌美削弱几分。毕竟小姐如今这幅打扮去见那夜王殿下,她是真的放心不下,如今深更半夜,这不明摆着诱人犯罪?但云小棠却恰恰会错了意。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春华:“……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去投怀送抱勾引他吧?”
说完,也不等春华再开口,就扶着她的手臂道:“我没这个意思,不需要打扮……”为了那神经病打扮自己?除非她脑子有毛病……春华意识到小姐会错了意,这便解释道:“奴婢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只是话未说完,云小棠就又道:“时间不早了,再晚了人估计就该睡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春华想想也是,只好点头。出门时,云小棠忽然瞥见旁边小木桌上的果篮,里边是送晚膳的仆人顺便送来的新鲜水果。据说是那些果园园主听闻她们上山游玩,这才特意叫人送了好些过来。想了想,对春华道:“把这篮子水果拎上吧。”
春华愣了一下,很快懂了小姐的意思,这便将这个果篮拎上。二人就着银霜似的月色,踏着小石板路,沿路走到了另外的一座小宅前。上了走廊没几步路,便看见了那大敞着的房门。房中烛火光明亮,而那道黑色的身影,正正落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身体侧对着房门,也看不清他究竟在干什么。云小棠深呼吸一口气,稳了下心绪后,轻轻敲了敲房门。彼时君弈正拿起桌上的一个小药瓶,准备给左手掌的伤口随便上点药。闻见房门处的敲门声,瞬间就不耐烦地侧头:“滚……”只是字音未落,便瞥见了道熟悉的身影。纤瘦的人儿正正扶着门框,面色平静地往他这边探视。于是这句恼火不已的“滚远点”,便成了“滚进来。”
云小棠:“……”不愧是这张狗嘴,就是吐不出什么象牙。仿佛好好说话会死一样。一旁的春华见夜王殿下如此恶劣的态度,心中极其不安。她悄悄拉了拉云小棠的衣袖,小声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云小棠却是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这来都来了,不管发生什么,都硬着头皮应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