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榕将小云送走，回来的路上，看见小区里有不少指挥点，用喇叭通知些什么。如今再没有理由拖延，离婚便又一次提上日程。江时亦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边看剧本边等他。思量着，要拍好《塞上胭脂》这部戏，是不是得去草原找个马术师父教一下。因为剧中女主就是会骑马的，不光会骑马，而且会射箭，堪称神箭手。智商颜值双双在线，武力值MAX。打戏她倒是不担心，正好撞到她的专业上了。唱老生之前，她就学过一段时间的刀马旦打基础。唱戏曲出身的，形体向来好看，可以血虐一众弯腰驼背、肌无力小鲜肉。不过离了婚回申江也行，因为魔都遍地都是赛马场。宋榕回来的时候，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大概是怪她没招待好他家人，不过江时亦没放在心上。她从未要求他为自己做任何事，对于他的期待，她只能做到不反感、不一口回绝。让她拼了老命讨好他的家人，下辈子吧。宋榕回来的时候，只字未提离婚的事，倒是故意找茬：“这屋子怎么回事？空调为什么不开。”
坐在沙发上时，不停用手做扇子，扇着风。能看出他的心浮气躁，大概是对离婚的迷茫吧。其实江时亦完全不能理解，离了婚，他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又不损失什么，生活等于没有变化，何必呢。应了声：“我不喜欢开空调。”
“我看就数你病多。”
宋榕起身寻摸了一圈，在茶几上看见空调遥控器。不顾初秋已经些许凉意，径直将空调温度调的很低。江时亦一心求解脱，只当做没看见。只要再忍忍，回头回了申江，她想不开空调就不开空调，甚至可以请修理工上门，直接把空调主机拆了扔掉。宋榕直接将空调温度调低到16℃，冻的她一阵哆嗦，不得不在客厅里裹了件毛毯。“不知道是谁不喜欢吹空调，把这个臭毛病传染给你，让你也一身富贵病。”
江时亦完全不知这无端指责从何谈起，有人喜欢香菜，有人不喜欢鱼腥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和好恶，关他屁事啊，她不理解。只她没有跟他争执，也没有反击，更没有讲道理。因为跟一个三观不合的人，浪费口舌，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不想跟他继续绕弯子，很快督促了句：“宋榕，我们去办离婚手续吧。”
连那句师父也省了。这是他之前答应她的，所以她始料未及他会当场变卦：“离婚，可以。”
“可是你欠我的那些，我们是不是需要再好好算算？”
江时亦有一瞬间被雷劈了的感觉，指骨被空调冻得泛白，不由得向上拉了拉衣服。习惯了长久不使用空调，倏地打开，只觉吹得她骨关节都在痛。她没有大吵大闹，强迫自己镇定，随后才语气舒缓道：“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和沟通的，可她还是忘了先前的教训，骨肉至亲的妈妈都无法沟通，更别说非亲非故的丈夫了。“离婚可以，你净身出户。”
宋榕身上穿着短袖、七分裤。坐在坐在沙发上，一条腿自然垂下，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膝盖上。手指不停在扣自己脚丫子，扣完脚抠鼻子。“老子跟你在一起这两天，受的苦，你一辈子都补偿不了我。”
“我没有拖着一辈子不离婚，也没有撕碎你伪善的面具，将你干的那些丑事公之于众，你就应该感激涕零。”
“不然我像那些没有职业素质、不讲道德的狗仔一样，够你喝一壶的。你不得哭着喊着求我？”
不得不说，他脑补的能力还挺强。估计也就这点本事了，靠打嘴炮撑着自己男人的自尊心。这段时间以来的拉扯，他虽一直都是不高兴，但因她屡屡退让，所以没有起严重冲突。“我没有钱，我的钱都在公司。”
“你骗谁呢？你当我是傻子！”
宋榕大力将双腿垂下，径直将脚丫子塞进拖鞋里。妄图多弄出点动静来，可江时亦还是先看见、他偌大的鼻孔朝天。“你的所有房子、车、股票、存款，都归我，我就同意离婚。”
江时亦跟他好说好商量，不过是因着对他还有那一点恻隐之心。觉得是自己胡闹在先，他是无辜的受害者。如今看他这副面孔，终究是将她从前跟他的友谊也磨没了，什么师徒情分丝毫不剩。“那我们就法庭见吧。”
江时亦说完，直接拎起放在门口的箱子，她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既然无法沟通，那就无需再跟他继续好好说话了。才推开门，就看见楼道汇聚了不少穿白大褂的人。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她的去路：“盛京近来感冒严重，不能随便出门了。”
“请配合我们工作，等这波感冒过去，才可以自由出入。”
江时亦静静看着邻居默默关上了房门，配合小区工作。她站在那里，进退维谷。白大褂大概把她当成刁民了，尽管走街串巷，走访排查好几个小区，已经很累了。还是声音沙哑，耐心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现在需要万众一心，配合我们的工作。”
“咱们众志成城，攻克难关。”
江时亦乖顺的点了点头，道了声：“辛苦了。”
给一群白大褂鞠了一躬，转身退了回来。宋榕没想到她会回来，因为在他眼里，是根本不怕打官司的。就算闹到法庭上，他也不是婚姻过错方，也正好让她这个现代潘金莲出出名。而且他量她也不敢把事闹大，这就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一个明星都不要脸了，不怕黑料满天飞，名声一落千丈。他个素人怕什么。“是不是后悔了？”
江时亦拎着箱子，什么都没说，径直进了卧室，反锁上了门。一个人倚靠着卧室的门，缓缓蹲下，将手指插进头发里，用力扯了扯。门外，传来宋榕大力踹门声：“臭婊.子！从我的家里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