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原本准备先飞往申江的,只不习惯于打没准备的仗,也不了解江太太的性子,担心突然袭击、弄巧成拙,反倒不好了。便想着提前给她打个电话沟通一下,商量一下。只才拿起手机,还未听见她的声音,就先通过特别关注,发现了她的朋友圈。这一夜,她不会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她一直处于失联状态,他整个人仿佛失重一般,被抽走了所有灵魂。懊悔、自责、沮丧、悔恨、遗憾……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碎了。而她对此,一无所知。“你母亲还好吗?”
江时亦示意纹身师停下,兀自从藤椅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面的园子走去。远离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可以安静跟他说说话。“你开完会了?”
她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闲话,没在关心,也没有责备,可在他听来却格外刺耳。“对不起。”
她不再重复发问,只回答他的问题:“我母亲之前晕倒了,送到医院抢救,我一直陪着她。”
“不过现在已经彻底恢复出院了,没什么大碍。”
她本来还想说一句‘你别担心’,不过想着不是他妈,他应该不会担心,便没有自作多情的画蛇添足。其实,即便他担心,她也不想说。她还在生他的气。“你朋友圈……?”
在确定她母亲没事后,他便没再多问。他所有的耐心和沉稳,都在她失联的那一晚耗尽了。他想知道她去哪了,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那朋友圈是玩笑还是真的,是为了跟他赌气,还是为了应付母亲、缓兵之计。不会像顾植那样,通过微博超话,找到她的行程踪迹,只有止不住的担心。最糟糕的结果,无非是跟江太太抵抗。江太太绝食,她就犟着跳楼,最后两败俱伤。他的心脏被猛然重锤,又被竭力拉扯。在反复不好的联想结束后,他在想,只要她平安无恙就好,哪怕离开他。可在听到她声音,确定她毫发无损时,他又没那么大度,舍不得了。“是玩笑吗?”
“是真的。”
江时亦故作轻松的抬起头,脸上笑容若隐若现。她抬头看向大洋彼岸、异国他乡的阳光,格外刺目。即便眼睛被阳光微微刺痛,也丝毫不觉。“我结婚了。”
“祝福我吧,傅老师。”
这个称呼既遥远,又陌生。从前她喜欢他的暧昧阶段,一口一个‘老师’,十分不知羞的带着禁忌色彩。跟他熟识后,脸皮愈发厚了,后来便一口一句‘老公’。从前称呼他老师的时候,他还弱弱的反抗一下,时不时的提醒她一下。后来唤他老公的时候,大概是他习惯了当衣冠禽兽,享受这个称呼,便没有纠正。如今,他们的关系又退回到了起点。“是惩罚我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做,还是明知道我会难受也无动于衷?”
“彼此都深知你不是水性杨花的人,为什么频繁犯同样错误,故技重施,就为了刺痛我?”
“是我对你不够好?你现在不打一声招呼就嫁给别人,是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所以我罪该万死,被你打入地狱?”
他说不出祝福的话来,她一直觉得他该大气,可他不是。他所有的自控能力,都用来不破坏她的家庭,不当男小三,不去挖墙脚,不把她抢回来。“我知道我在你母亲出事,我没有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
“道歉的话也显得苍白,我想补偿你,但你断了我的后路,不再给我机会了。”
“你想要我的命吗?小时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