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
江妈并非那不讲理之人，甚至十分愿意以理服人：“那你倒是说说，你对我女儿的好，表现在哪里。”
傅砚清真的很努力在搜刮大脑，逼着自己回想昔日的种种，想的他头都疼了。他给她的资源、地位、金钱、名声、圈内人的尊重、事业上的助力，都不算是对她的帮助。因为他觉得她有这样的能力，即便没有他提供的捷径，她足够耀眼，也终有一日能站在聚光灯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比如，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做饭给她吃。她喜欢吃什么，我做什么。家务也是我做，从来不需要她伸一点手。”
说完，傅砚清觉得这一条有些站不住脚。因为这些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是本分，不该成为对她好的论证。果然，江太太嗤之以鼻：“我女儿需要的丈夫，不是保姆。”
傅砚清没有气恼，因为他几乎快被焦虑填满了。一向在工作中游刃有余，对待下属时调兵遣将、信手拈来。对待领导时，也从未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刻却觉掌心一阵发凉，好像今日这场面试，如果失败了，便决定他的生死。这场赌局，如果失败了，就是倾家荡产。而主考官，显然对他抱有敌意，甚至偏见，十分不待见他。“再比如，遇见事情我会先低头，我愿意哄她，尽量不惹她生气。”
他想不出来了，如果没有大男子主义不算优点的话。还有他愿意宠着她，纵容她，在床上玩那些小把戏，满足她。可这样的闺房之乐，怎么对丈母娘宣之于口？而且这也属于他的本分，实在不值得夸口。“难道你不该如此么？你比我女儿大那么多，你不该让着她，宠着她？即便是找个同龄的男孩子，现在也懂得谦让女生。她是要嫁人，不是给自己找个事事管教她的爹。”
江妈终于放弃了跟他所有沟通。“既然没有值得夸口的，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只是希望傅先生不要贵人多忘事，我不是一直纠缠于流产的事，但一把把吃抗抑郁的药，是不是也是跟你在一起之后的事？”
“从感情上，你摧残她的精神，甚至需要治疗抑郁的药物来维持生命，继续活下去。”
“从健康上，你伤害了她的身体，流产对于女孩子，就是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从经济上，她连日奔波，赚得每一分钱，都落到了你的名下，给你买房买车，现在人财两空。”
“金钱，一无所有。名誉，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健康，以后是否还能生育也是未知。精神，你还想让她吃扛抑郁的药多久？”
傅砚清薄唇紧抿，痛苦的坐在椅子上。竭力控制着自己，不给心上人的母亲摆脸色，可依旧忍不住皱眉头。“对不起，但有些事，你需要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给您解释一下。”
他知道是他没有照顾好她，但这所有事情的发展，都非他本意。“其他的，都再说了，但是这个房子，我现在可以马上以赠予关系，过继到您的名下。还有我每天开着上下班的车，我现在回盛京换一下牌照，您把它开走。真的，很对不起，江太太。”
江妈冷笑了一声，摆明了态度：“我不需要。”
“不管我女儿跟哪个小男生谈一场恋爱，她愿意给男朋友花钱，我们江家也给的起。”
她只是觉得这个事好笑且夸张，女儿找了个老男人，哪怕是傍大款吧，受不住娱乐圈里的名利诱惑，那也该是老男人出钱。现在这样，实在不应该，跌破了她的认知。“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让女儿跟你分手。”
“怎么样才可以？”
傅砚清几乎用祈求的语气，但江太太却如此坚定。“怎么样都不可以。”
“你跟我女儿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你这样的年龄，你教授的身份，就不该跟我女儿发生些什么。”
“而你现在还恬不知耻，不知见好就收，及时止损。不管你得到多少的敬仰，但我永远不会尊重你。”
傅砚清明白了。他终不再强求，也不奢望。知道的彻底后，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他若有若无的微笑了一下，说：“我不会跟您女儿分开的，我会娶她，一定会。”
江妈气得咬牙切齿，起身泼了他一脸水，恨不能啐他一口，可惜文明人干不出来。没有赌气，十分理智又坚定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我女儿跟你在一起。”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从前的快乐教育，到底是对是错。看来孩子的成长路上，还是不能一味顺从孩子的性子、尊重孩子的意愿，随波逐流。尤其是养女儿，如果没有父母把关，很容易误入歧途。她已经让女儿受到这么多伤害，就一定不能再错下去。江妈大概是太生气，所以连女儿过来了也没有看见。江时亦原本出来的时候不见傅砚清，便问了申江戏校的学院主任，说他跟妈妈在这边说话。心里十分不安，急急忙忙跑过来，就看见妈妈泼了他一脸水。眼下没有急着去跟妈妈追问缘由，看见傅砚清一个人落寞的坐在椅子上，便心疼的不行。赶紧过去，用指腹替他擦掉脸上的水珠，看他身上的西装都湿了，也不知道妈妈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边擦边替妈妈道歉：“对不起呀，老公，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找你。”
“她平时一向优雅知性，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不然不会做事这么极端。”
“你千万不要和她生气呀，一会儿我回家会跟她好好沟通的。”
从小到大，不管是她青春期叛逆染发还是穿奇装异服，别的家长要么不管孩子，精力不是在打拼事业就是搓麻将上。要么就是一刀切，把孩子管的死板，励志要培养一个乖宝宝。而她一直庆幸自己有个好妈妈，愿意听取她的意见，跟她好好沟通，了解并尊重女儿所思所想。大概是这件事、实在跌破江太太的理解能力，所以一向不干涉女儿自由的开明家长，因为心疼孩子，也无法克制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