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清从后台出来的时候，的确被花海湮没了。教授不好往他身边凑，申江戏校领导早早等在了外面。“恭喜傅院长啊，演出很成功，申江戏校与有荣焉。”
“晚上如果没有什么安排，可否到寒舍小坐？”
“正好，今日其他高校过来的专家学者也不少，申江戏校做东，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您再给我们说说戏。”
傅砚清没在应酬上耽误太多时间，只摸出怀里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才客气疏离道：“抱歉，我有点私事。”
“学生毕业演出没有结束，你们且要忙一阵，不能厚此薄彼。”
“如果我晚些有时间，再联系你。”
申江戏校领导自然点头哈腰：“原不想错过这次组织向傅院长学习的机会，不过您既然有事，我们就不打搅了。”
“您请便，请便哈。”
“我们等您电话。”
傅砚清站在后台和观众席的通道上，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江时亦的母亲，她们两个人长得很像。尤其是江时亦那双眼睛，笑眯眯的时候，弯弯的，像月牙儿。江妈妈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眉眼弯弯。所以即便跟她没打过交道，仅有几面之缘，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用等我。”
傅砚清过去之前，担心这帮人为了讨好自己、而一直待命等着，耽误了正事。便额外多嘱咐了一句：“待会儿结束，我跟盛京过来的同事简单吃点，就一块回去了。”
申江戏校领导反思了一下，自己有没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但见他神色如常，也知傅院长不是喜欢玩弄权术和人心的，更没那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缺德带冒烟的让同事去猜的毛病。一直都是热衷于实打实办实事的人。便放心了不少：“那好吧。傅院长请便，您忙您的吧。”
江妈显然也在人群中看见傅砚清了，立即起身走了过来。“江太太，你好。”
傅砚清将姿态放的很低，主动打了声招呼。“这里太吵了，不是说话的地方。”
江妈朝四周望了望，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傅砚清很快向申江戏校领导询问：“这附近可有清静一点的地方？”
“有，有。”
戏校领导立即喊来了年轻点的老师：“麻烦你带傅院长和江同学的妈妈，去咱们新校区刚建的咖啡厅。”
那里才开张，还未对教职工开放投入使用。作为教师专用的地方，一向没有学生涉足，想必那边除了服务人员，应该没有多余的闲杂人等。年轻教师立即应下：“行。傅院长，江太太，跟我往这边来吧。”
.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进了咖啡厅，年轻教师询问道：“两位想喝点什么？”
傅砚清：“我都可以。”
江妈：“给我一杯水。”
“好。”
年轻教师将招牌咖啡和水一并拿过来，便先行离开了。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溅到自己身上血，倒是不要紧。不过万一探讨私事，自己在一旁明目张胆的偷听，就不好了。江妈看着面前那杯水，一口未动，不等傅砚清先开口表态，已经直白的询问了一句：“你和我女儿在交往吗？”
其实她不过问了一句废话，因为光看女儿手上那枚戒指，即便没有媒体铺天盖地的捕风捉影，也有她房间墙上是他的演出海报、笔记本上是他的名字、手机屏保是他的照片、电脑桌面是他们的合照……当妈妈的根本不需要偷窥女儿的隐私，因为只要对孩子稍微有一点点关心，抬头就能发现端倪。何况是她这样爱孩子、关注孩子的人。她也知道这是句废话。可她还是得从他嘴里知道答案，因为意义不同。她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多无耻。“是。”
傅砚清答。下一秒，江妈朝显得情绪有些激动，变了脸色：“你怎么说得出来？”
“你又怎么……做的出来？”
“你多少岁了？属什么的？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宝宝的爸爸还年长一岁。”
傅砚清很快就明白了老婆的母亲，今日找自己说话的目的。他没有一点脾气，只有很多抱歉：“对不起，我该早一点跟您沟通……”只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江妈打断了：“傅先生，你这些话只能拿去骗小姑娘。不要妄想拿阅历碾压我，我这半辈子一直在一线任教，遇见过各种学生和家长，见过的人不比你少。”
“但像你这么人渣的衣冠禽兽，我真是恒古未见。”
“为什么？”
她是真的搞不明白，所以急于弄清楚他的价值观：“我真的十分怀疑您所受的教育，真就父母死的早，没人教你做人。”
“还是你没上过学，小学思想品德课把你落下了？”
“像你这样的人间败类，为何还能堂而皇之的坐在院长的位置上。你让我这么多年的教育和三观受到了冲击，质疑咱们这个国家的教育体系和舆论导向。”
傅砚清将她每一句刀子一般的话语，尽数咽了下去。不反驳，不反抗。仍旧面带歉意：“抱歉，但我解释一点。我不是江时亦的老师，我只在戏校做挂名教授，名誉上的。”
跟他们这样在一线授课的不一样。江妈一听这话更生气了：“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如果是时亦的老师，就能管住你自己的下半身了？不引诱女学生，不用你的经验、阅历、智慧，诱.奸小姑娘了？”
他真的不想听江太太用这样的词汇，虽然能理解母亲对孩子的心疼至极和关心则乱。“抱歉。”
也许他的确有难以战胜的人性弱点，没有坚持到婚后发生性关系，酿成苦果。是他受不了小姑娘三番两次的挑拨，她就像他行走的春.药，总诱他深陷。可他不怪她，她还小，不懂事。只怪自己没有坚持住，没有恪守住原则，以为两个人只要两情相悦、又都是成年人了就可以。“但是事情不是这样……”江妈小资家庭长大，自幼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跟老公是大学同学，从校服到婚纱。公婆一个建筑师一个律师，对这个儿媳妇皆是尊重兼疼爱。生个女儿，乖巧懂事漂亮聪慧，人见人爱，一直是父母的骄傲。她的小棉袄，从不漏风。这半辈子顺风顺水，就没遇见过什么挫折。绝没想到，女儿的恋爱，给了她重重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