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戏拍主角团,反派阵营的戏要挪到下午。原想在片场继续感受一番,就看见剧中饰演厅长的男演员,吩咐了助理过来:“江小姐,柏先生请您过去对对戏,您这会儿有空嘛?”
“有啊。”
不待云梦帮自己代言,已经学会抢答了。这位柏先生,全名柏富玉,就是剧中那位厅长的扮演者。原本她早想过去打扰的,只不过怕耽误前辈的时间,一直没敢造次。到手的机会来了,他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咱们在哪儿呀?”
江时亦领着云梦,跟在柏先生助理后面,穿过剧组,一路到了他的休息室。“时亦,你先去对戏,我跟服装道具组再商量一下。”
云梦一直在思考下午拍戏的事。时亦的脸略显稚嫩,跟连锁酒店的老板相差甚远。这部戏的她,原定人物是三十几岁的少妇。人靠衣服马靠鞍,需得再跟化妆师核对一下,将她化得成熟风韵一点,好掩盖她本身的清纯单薄。一个游走在男人堆里的角色,绝不可能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行。回头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江时亦进到前辈休息室里,十分谦逊道:“柏先生你好。”
柏富玉只穿了一件衬衫,今日太阳大,也不觉得冷。对于后生十分关爱:“时亦啊,坐吧。”
随后给她斟了杯茶。“谢谢前辈,我是看着您的戏长大的。有机会跟您合作,是我的荣幸。”
江时亦诚惶诚恐,坐在他沙发对面。柏富玉摊开剧本,没有一丝架子,跟她开着玩笑:“我这么老啊?”
“不是不是。”
江时亦连连摆手:“是您出道早。”
“我小时候看电视剧的时候,您正年轻。现在我已经出来演剧了,您还是那么年轻。”
柏富玉没什么偶像包袱,笑的十分开怀:“行。对于小美女的奉承,我就乐的收下了。”
回头再看下午要拍的这场戏,柏富玉手指点了点那一行台词,跟她精细设计了一下。顺过了之后,至于其他的,就需要临场发挥时,迸发出灵感了。下午盛京下了一场雨,拍摄如约进行。大概是细雨中的争执,为反派平添了一份柔情。两个人琴瑟和鸣,只用两遍就过了。江时亦也十分高兴,拉着柏富玉的袖子,做了个鬼脸:“多谢前辈指点,我又觉得我行了。”
柏富玉没有邀功,而是赞美道:“你本来就行。”
.往后的几日,皆是江时亦深夜用功,先由傅砚清陪着,对一场戏。到了剧组,又跟柏富玉仔细对几遍,直到站到镜头前,游刃有余。她也从妄自菲薄,跳到了突然膨胀,莫名觉得自己还挺有表演天赋的。到了傅砚清客串的那场,两个人一齐来到片场,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很忙,没人关注两个人的身影。“傅院长,欢迎欢迎。”
导演热络的过来跟他握了握手。“辛苦您去试衣间化下妆。”
傅砚清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本色出演,便争取了一下:“我就穿自己带过来的衣服吧。”
导演又将他上下看了一遍,出于专业性的角度,而不是人情世故,点了点头:“行。”
为了上镜打光好看,还是让化妆师过来稍微补了下妆。江时亦怕他难受,已经带了自己公司的服化道工作人员过来了。亲自替他打了光,又上了一点点修饰的妆。“其实傅老师不上妆也好看,就是镜头有镜头的规矩。”
“你要是不喜欢,要么咱就不涂脂抹粉了。”
总担心他对化妆持有偏见,会觉得这是娘炮的做法,而没法接受。哪知他心态十分平和,能够接受新鲜事物:“京剧也化妆,而且比这夸张,我没这么矫情。”
他甚至觉得,以后老婆敷面膜时,可以讨要一张。这样可以慢点老去。免得他眼角爬上皱纹,身上的肌肉慢慢松弛,让她感受到老态,从而不能再用皮相吸引人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般注重自己的容貌,和她的喜好。大概喜欢一个人,为悦己者容不是女人的特例,糙汉子也在一点点改变。到了办公大楼,由于傅砚清提前打过招呼,盛京方面的领导,很快给了这个剧组通行证。“傅院长,我看您不如别唱京剧,改行去拍戏得了。”
傅砚清只是轻笑,对于这样客套的商业互吹,笑笑便等于回应了。直到开机,各部门就位,每位演员都找到了自己的站位。这场戏江时亦也在,昨晚傅砚清才帮她捋过,她竭力控制目光不去看他,而是连余光都落在柏富玉的身上。这场群像戏,是柏富玉饰演的厅长,家里的穷亲戚打死了人,家属上访直接被他平息了,活脱脱一个现代薛蟠。那受了冤屈的家属不服气,直接到了盛京地标性建筑的大楼,准备用自己的死来讨个公道。各个部门出动,正派和反派搅和成一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这场群像戏来回一共拍了两遍,折腾到了凌晨,盛京的天微微亮,导演才安排收工。傅砚清十分自然的脱下西装外套,批在她的肩上,将冻得瑟瑟发抖的她揽在怀里。“天气越来越凉,盛京昼夜温差大,以后出来要多穿点衣服。”
他搓了搓她的肩,看她小脸冻的发青,才牵起她的手,一并上了车。傅砚清开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给陈实放了假,让他和云梦都先下班回去休息了。江时亦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傅砚清的侧颜,困得哈欠连天,不忘偏头问他:“早知道不拍了。”
“老公,你这样能去上班吗?”
“要不今天请个假吧。”
“不用。”
傅砚清一丝不苟的开着车,时不时用余光看她一眼。看她将自己宽大的西装盖在身上当被子,准备睡了,放心不少,这孩子会照顾自己了。“再说,也请不了假,京剧院一堆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