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本学期最后一节专业课,便开始在公司完成选修课的网课了。江时亦看着剧本,心不在焉的听着教授讲课,对小叔的话愈发体会的深刻。人是没办法既要又要的,又能扎戏多赚钱,又能让每一部剧都保质保量完成。她承认自己没有这样的天赋,非科班出身,将一部戏妥善完成就需要她全力以赴了。所以从前辉煌无比的“程女郎”,如今要亲手将这光环摘除。手机在桌子上响起,江时亦低头看了一看。即便没有保存名字,也能对他的电话号码倒背如流。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按下了接听键。“喂。”
这通来自盛京的电话,从前让她无比期待,如今本能的先让她恶心了。“说。”
她不再关心他是不是在工作,有没有打扰他休息。因为她现在更想好好爱自己,先爱自己。她不需要工作吗?她的休息不重要吗?“你最近好吗。”
自从周成的事后,他一直惦记着她。却又不敢贸然打扰,每一日的沉淀,每一日的思念,折磨着他。“上回……”“不用道歉,因为重来一次,你依然选择维护你朋友,让我受委屈不是吗?”
江时亦“呵呵”冷笑了两声,继续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这个人冷漠无情惯了。想揭我伤疤?可我根本无所谓。”
喔,对了,她差点忘了。他的冷漠无情,仅仅只对她一个人而已。“至于我,当然过得很好。”
“小叔新签了一批小鲜肉进公司,那种少年感,你永远不会懂。”
“跟你认识这两年吧,对你也不全是没有感激。你做的唯一明智正确的事,就是pua我把孩子打了。”
“没了那个拖油瓶,身心轻松。”
“我现在甚至不敢想象,若是那孽畜在眼前,我会不会想要掐死他。”
再塞回肚子里,是不可能的了。原本就讨厌老傅,再每日看见小傅,估摸着她跳楼得更快。她发泄完了,过了嘴瘾,心里痛快多了。傅砚清在盛京的夜色下,凝固成雕塑。从前还能用抽烟麻痹一下神经,此刻猩红的烟头燃到了手指,也觉浑然不知。任由灼伤了皮肤,烫伤带来丝丝疼痛,让他能克制几分心痛。“上回。”
他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跟她说:“王先生说,你在吃扛抑郁的药。”
“现在好些了吗?”
“为什么会吃这样的药。”
她是个病人,他不该跟她计较。可刀子一样的话,若是旁人说出来,他可以自动屏蔽。听着她亲口说出来,担心总多于难过。“你想证明些什么呢?被个女孩子喜欢,分手后就寻死觅活,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是吗?”
她轻笑一声,毫不吝啬的对他反唇相讥:“我为什么吃这样的药,你不清楚吗?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我告诉你,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别再痴心妄想、自作多情了!”
“而且我早已经好了,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怜香惜玉。”
“不是都说北方男人真实吗?怎么还有你这样虚伪的个例?”
“其实我很想说自己的病没好,骗你内疚,不过想到你这种冷心冷肺的人,根本不会在意,那我就犯不上跟你逗闷子了。”
“骂够了吗?”
他在盛京那边,将手上的烟头几下按在烟灰缸里,起身去了浴室。凉水流过烫伤的皮肤,能缓解丝毫痛感。如果没有,他还可以继续听着。或者每天这个时间打电话,来给她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傅砚清,你真的,好贱,你真的贱。”
江时亦握着电话,已经能够感觉得到,情绪一点点又开始失控。“其实我不该怪你,因为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是我穷追不舍。”
“可是你如果不喜欢我,只是施舍,又为何要在意我,侮辱我?”
“自从跟你在一起,我自动屏蔽了身边所有异性关系。公司联谊会,我没有参加过。学校运动会,我没有参加过。”
“电脑坏了,我会花200元送去修理店,或者直接买新的,不会找不是我男朋友的异性帮忙。”
“从不跟任何人玩暧昧,不吊着男孩子当备胎,你以为我没有这个条件吗?”
所以分手的时候,她如抽筋剥骨一样的疼痛,没有任何替补,也没有一丝缓冲。“但你是怎么做的?你说我不朴素,怀疑我跟宋榕有一夜情,扔我的戒指。”
“喜欢你,太不值了。”
她太委屈了,这么多苦水,不知该向何处倒。他静静听她说完,才声音沉沉道:“对不起。”
他该照顾好她,但他没有。“我不接受!”
她将手机砸在办公室对面的金鱼池里,手机和金鱼池一同碎裂。通话陡然间终止。江时亦坐在椅子上,看着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金鱼在地上奋力扑腾,仿佛挣扎的是自己。她从椅子上起身,茫然又惊恐的走向那些小鱼,身后响起办公室的敲门声。王勉在她隔壁办公室,听见一声巨响,便立即赶了过来。没有听见她的应答,直接推开门进了来,看见她蹲在地上,正去拾那一条条金鱼。“你别弄了,别再划破了手。”
王勉先把她扶起来,才将门打开,抓住一个过路的工作人员:“你去,把我办公室的金鱼缸搬来。”
“好嘞。”
同事见王哥发话了,立即颠颠颠跑过去搬缸子。王勉掬起一捧金鱼,回头看着她,手指颤抖的坐在椅子上,脸色泛着不健康的惨白。“时亦。”
他唤了她两声,她才稍微有点反应。“我陪你去医院。”
“不!”
她直接拒绝了:“不用了。”
小叔那么忙,她不能帮不上忙还添乱。同事将金鱼缸搬来,王勉将地上的几条一一放回去。她觉得缓过来一些,大口喘着粗气,才小小声提议了句:“小叔,以后不要在这里养什么了。”
她怕照顾不好它们,反而伤害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