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饮的酒。“路上注意安全,一个人在外面多长个心眼儿。去了枫城吃好喝好,别苦了自己。事情结束了早点回来。”
如同所有父母对出远门的孩子一般,李七对李秀林是千叮咛万嘱咐。“知道了,爹,你就放心吧。”
李秀林示意自己早就对这些烂熟于心了,可李七还是不断的重复。这时,陈轻梦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口道:“秀林哥,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我!”
陈轻梦仿佛刚才略有尴尬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对着李秀林甜甜的笑着。今天的陈轻梦似乎与以往不一样,眉目里的柔情仿佛酝酿了千万年,化不开的柔情中又藏着几分心疼。李秀林对陈轻梦的话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今天的轻梦怎么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无法忽视她的话,只能将她调侃一番。“傻丫头,我就去半月,怎么会忘记你呢,我莫非真的书读傻了不成。再说,你可千万不要在我离开的这半月就吃成大胖猪了,不然我回来就要认不出你了,哈哈。”
陈轻梦并未像以前一样反驳李秀林的调笑,此时端庄古雅的她反而让人有些陌生。“记得来找我啊,李秀林。”
陈轻梦又说出了让人不解的话,李七和李秀林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着陈轻梦,不过后者并不在意,仍然一直傻傻的笑着。陈轻梦的目光,一直在李秀林身上,却又不在李秀林身上,只是笑盈盈的望着一片天地,除了她自己,没有知道为什么。那时,李秀林并没有看出,那眉目中的深情与心疼。“傻丫头。”
李秀林无奈的笑笑,自然是不可能不答应陈轻梦,就算他回来陈轻梦真的不见了,他也会费尽一生的心力将其找到。陈轻梦听到李秀林答应了自己,挥起了告别的手,与她的秀林哥哥珍重道别。马车也动了。李七不再嘱咐,和陈轻梦一起目送马车走远,直到消失在目光的尽头。马车朝枫城颠簸而去,云雾中的许山,镇子中的小酒馆,凝而不散的目光,都渐行渐远,隐于山水。路上云淡风轻,不时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声,渺无人烟的野外,比镇子上来得更加辽阔与平静。李秀林望向窗外,分离的惆怅渐渐被对未来的思索所取代。之后将如何?“此去枫城,考取功名,若成,朝廷授予官职,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可官场浮沉,险恶万分,非八面玲珑之人,不得适应,我一山村野人,怕是如履薄冰。我又不是那趋炎附势的小人,做个两袖清风的地方官也是极好。”
“若不成,打道回乡,继承父亲的小酒馆,酿得一手好酒,倒也能过日子,只是可惜了父亲的期望。倘若事已至此,想必父亲也不会过多责怪我,以后的日子还长,谁说酿酒就酿不出个名堂?”
想到此处,李秀林摸了摸包袱了的酒,砸了咂嘴,却不忍心此时将酒喝掉,只能幻想酒的辛辣与清香。他心想需等到花好月圆之夜,与月光同饮,才更加有韵味。路不止有那两条,男儿志在四方,天地之大,枫城不过如同芝麻,连青南国,也不过是大点的芝麻,青南之外,又有什么?是否能旅遍千山,趟过万水,阅尽世间。江湖的儿女情长,刀光剑影,是否能够领略。传闻中的仙家妖魔,魔宫仙迹,又是否存在。一切的一切,充满了未知与可能。至于那仙,李秀林也只是想想而已,只能把它埋在内心的深处。想的太多也会疲倦,马车的摇晃更惹人睡意,李秀林轻轻睡去,他浅浅的做了一个梦。梦中没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高头大马,没有狭小昏暗却温馨的李家酒馆,也没有刀光剑影的快意恩仇,有的是山河万里的迤逦风光,抬手可触的日月星光,与自己一同卧在祥云中看不清模样的女子,还有饮入口中的玉露琼浆,宛然如同身临仙境,而他成为了逍遥自在的仙人。我想,天下的少年都有如此逍遥的梦,可以割舍,却难以忘记。此身本是仙中客,万般不与俗人说。身如神风饮云浆,九天揽月醉山河。随着马车颠簸的,不仅有旅人与车夫,还有旅人那浮动多年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