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这么没规矩?”
——显然,是来找茬的。成可歆不禁转过头看她,只那一眼,却觉得有一种抓不住的熟悉。这时,阿浩开口来解围:“得了,Apple,别找事,我这不是正跟她说呢吗?”
Apple?成可歆哑然。虽然过去四年了,她们也仅算一面之缘,连句话都不曾说,但那一夜的所有都如同入骨的烙印让她历历在目,包括那个同她坐在一起供人挑选的女孩,尤其是她看她的最后一眼——充满嘲笑和嫉妒的一眼。至今让她不明白,她的嘲笑来自哪里,她们不是一样吗?而她的嫉妒更大可不必,如果她知道了自己那如炼狱般的一夜,便只会庆幸了。而此刻,那个女人看向她,目光立刻便尖锐了,继而冷笑出声:“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Kitten。”
这个称谓让成可歆在轰热的酒吧里竟打了个寒颤。可想而知,对方对那晚的所有也记得清清楚楚。“不是被包了吗?怎么沦落成了啤酒妹。啧啧啧,以为自己撞了什么狗屎运,还摆一副清高的模样,真够恶心的。听着,想在这里混就要先学着夹着尾巴做人,以为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良家女子了,不过也是个出来卖的货色。”
成可歆不是不想反驳她,而是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万万没想到再来这里的第一天竟能碰上这么一个“熟人”。旁边的阿浩不免想去和解一下,可那个女人已经站起身,充满鄙夷地白了成可歆一眼,走了。“浩哥,那是……”“神经病,别理她。看你酒卖得好,她罩着的啤酒妹气不过了吧。”
“这个……Apple她,经常在这里玩吗?”
“曾经红姐手下的红人,只不过风光没多久。刚来的时候被个花花公子包~养了半年,后来甩了,她就一直跟红姐混。两年前认识了帮黑道的混混,算是废了,红姐也管不住。哎……”“为什么……她要一直在这里……”“其实啊,做她们这一行的,谁都有不得已。听说Apple是个孤儿,十八岁的时候领养她的老头差点强~暴了她。她逃了出来举目无亲走投无路才跟了红姐上了这条道。可是,她偏偏一条道要走到黑。”
虽然阿浩说的简明扼要,但每句话每个字都让成可歆心惊。原来人的境遇竟是瞬息万变的,有很多偶然也有很多必然。如果自己不是那么意外地拿到了三百万,是不是今天也会和Apple一样?然而,谁又能说得清谁更高尚,谁更龌龊呢?就如同自己在Apple眼里,就是个可怜可悲的小丑。阿浩说罢就忙着给客人去调酒,成可歆独自晃动着杯中黄橙橙的液体,心情也同样波澜起伏,直到有人招呼她说二楼卡座要啤酒,她才匆忙赶了过去。二楼正中的卡座内,有四五个穿着另类的男人,满身酒气地大声喧哗着。成可歆知道这样的客人不能纠缠,放下提篮,将啤酒一瓶瓶摆上台面,就想收钱走人,不想被打头的胖子直接拦住了。“别急着走啊,跟哥哥我喝一下。”
成可歆略微僵硬地一笑,知道这是卖酒过程中少不了的,也没有坚持反对,“我喝不多,就一杯吧,还正招呼客人呢。”
“一杯算什么意思。起码得一瓶。你只要喝完一瓶,我就再多要一打。”
说着,果真掏出了一叠百元大钞往桌子上一拍,“喝吧,有本事这些都是你的。”
成可歆目测着那些钱,心里盘算着这起码够十打酒了,这样自己的提成将会相当可观。于是心一横,拿着开瓶器将桌上的酒瓶全部启开。一瓶下去,成可歆连手抖也没抖一下。两瓶下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再两瓶下去,她已经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了。再两瓶的时候,胃里已经开始灼烧翻滚。成可歆想要放下空酒瓶,也没有放稳,叮呤当啷倒了一桌。“七打……三千四,谢了。”
可待成可歆伸手想去拿钱时,那胖子肥手一揽,竟将她抱个满怀,旁边两个人更架住她的胳膊向后一推,只叫她整个人仰面倒在了长沙发上。“啊!放开我!”
那个肥胖的男人欺身而上,伸手去揪扯她贴身的小皮裙。“叫什么叫,陪哥几个乐乐。”
酒吧内热烈的舞曲音乐淹没了一切嘈杂,暧~昧不明的二楼卡座里,即使发生了任何事恐怕也没人注意得到。而最糟的是,成可歆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酒量原来不过如此。就在整个人好似陷入了不可救药的漩涡,无力地只是向深渊滑下时,突然一个强烈力量突然将她好像是抬到了天上,加诸在身上的所有揪扯都消失了,耳边尽是阵阵凌乱的哀嚎。成可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什么扛着一般,一直晃荡。可是胃部却正被顶在了什么厚重强硬的物体之上,让她痛得只想作呕。谁到底在干什么?能别这么折腾我了吗?成可歆顿觉想死的心都有,而胃部终于不堪重负,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滚烫直冲向喉咙,她张开嘴巴就大口呕起来。停车场一辆钻黑色的劳斯莱斯打开后门,亮闪闪的仿皮紧身衣裙的女人像个破碎的洋娃娃一样被狠狠扔了进去。南奕轩从一坐进紫夜阑珊二楼角落的卡座里就注意到这个女人了。自己今天本来只是单纯约南羽杰来喝酒的,直到这个女人出现在视线内,他心底忽的一沉,才发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南羽杰倒什么也没注意到,平时从早到晚都埋在文件里,难得有空也是去乘游轮出海钓钓鱼游游泳,来这样的娱乐场所有限的几次也是因为应酬客户不得已。但这次是自己大哥叫一起来的,当然不算应酬,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喝酒聊天也乐在其中。南奕轩则不然,他一边和南羽杰闲话着这几年各自的生活工作,一边喝着酒听着歌,一边冷眼看着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