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怡皱着眉头不明白苏汐月为何突然这样问她。她曾也思索过为何苏汐月那么喜欢陆今安,死活都要嫁给他,为何突然改了性子,本以为是自己和陆今安私会被捉,伤透了苏汐月的心,才改了性子。可现下苏汐月的意思,好像另有其事。苏汐月挑着眉,看着不走了的苏心怡,说道:“你推我下水,我烧了三日,做了一个梦。”
苏心怡心里一惊,原来她知晓了这些,怪不得自从她清醒后对自己的态度不如以前热络了,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重点,苏心怡迫切的想知道她做了什么梦。走了回来又坐在了苏汐月的对面,将未喝完的酒杯拿起,杯子里的酒已经凉了,她扯唇笑了笑,喝了下去。“姐姐做了一个什么梦?”
苏心怡被冷酒一激,打了个冷颤,轻咳一声问道。苏汐月好笑的看着她,看她的眼神让苏心怡觉得被看透了一般,浑身不自在,却耐着性子等着她讲下去。“梦里我嫁给了陆今安,洞房花烛,举案齐眉,恩爱有加,好不快活。”
苏汐月一字一句的往出蹦,看到苏心怡的脸色变了变,心里不由一乐,倒了杯酒继续说道。“但是好景不长,陆家祖母凶悍,看不上我,嫌弃我草包一个,陆今安听着她祖母的话故意冷落我,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个小的。”
苏汐月夸张的描述着,手比划着大小。“等我发现的时候,那个小的肚子都这么大了!陆今安要休了我,我宁死不从,被陆家人锁在无人问津的小院里活活饿死了,对外却说是我久病缠身,香消玉损了。”
苏汐月忧桑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等我醒来时,细细想来觉得惊恐万分,我怎么都是咱们家里的嫡小姐,怎么可以上赶着去找那委屈受。就决定不嫁陆今安了,所以今日要谢谢妹妹,或许这梦就是为了让我躲开这一劫的。”
苏汐月说完,只见苏心怡的脸色并不好。“想必我对陆今安并不情深似海,只不过因一个梦便断了我对他的执念,正好也是成全了妹妹的一往情深,如此甚好。”
苏汐月起身将喝完的酒杯倒扣在桌上,笑看又看了看四周的雪景。“如此好的雪景,希望妹妹以后在博阳侯府也可以看到。”
苏汐月说完一步一步的下了阁楼。这般好的雪,可不就像自己死去的那一天一样吗,只不过陆府种种这世不会再经历在自己身上。苏心怡,这次嫁的是你,曾经对你情深无比的安哥哥,显然已经变了心。那该死的陆家人,嫁过去你亲自去体会一番。她一步步踩着雪往回走,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片片的飘落在她墨色的貂毛上,黑白相衬,格外清晰好看。苏心怡呆坐在阁楼上,苏汐月已走多时,说的话却宛若惊天之雷,内心无法平静。她曾经想过,并不断设计让陆今安娶苏汐月进门,为的就是成全陆今安的野心,助他平步青云,让他记得她的好。她愿意躲在苏汐月的身后,当陆今安最爱的那个女人,等他功成名就,自然会一脚踹开苏汐月那个蠢货。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个梦,苏汐月放弃了陆今安,她的一切计谋都落了空,她失了了陆今安对自己的信任,她一步步的成了这京城里的笑柄。陆今安最近的言行让她成了一心攀附陆家的下贱庶女,而他摇身一变成了人人乐道的才子佳人。若是那苏汐月的梦是真的呢?自己嫁过去会不会过上苏汐月梦里所描述的人生,她会不会在陆府里无人问津,孤死院中?不!不会的!她不是苏汐月!苏心怡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到,猛的站起,眼中带着恐惧和不安,她环顾四周,四下早已无人,她来的时候也未带婢女,因着又开始下雪,天色阴沉了下来,周围变得格外孤寂。苏心怡有些慌张,匆匆下了阁楼,往回走,心里的恐慌加剧,不由的小跑起来。心里不断的反驳着,她不会是苏汐月,她有娘亲教她的手段,她定能嫁入陆府后重新获得陆今安的心,那刘悯儿不过也是何苏汐月一样的娇贵嫡女,自己对付她易如反掌。因着跑的太快,大雪拂面,未看清脚下的路中,被覆盖在雪下的石头滑倒,苏心怡摔倒在了雪地,这一刻多日来压抑的心也碎了一般,嘤嘤的趴在地上哭了起来。青杏跟着苏汐月回到望月居,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奈何小姐又去忙着刺绣,无从下口。苏汐月满意的看着手里的荷包,上面绣了两朵精巧的合欢花,里面参加了些金丝,花瓣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格外好看。她让绿姨帮自己准备了一些驱虫的草药包好装了进去,鼓鼓囊囊的握在手里,左看右看,闻了又闻,甚是满意。她本来想给傅谨言绣只鸳鸯荷包的,但是觉得他那样的人带个鸳鸯荷包出去,难免不太相衬,自己就光想想都觉得好笑,就改成了合欢花的。合欢蠲忿,萱草忘忧。她希望这一世,她可以去除前世的愤恨,和他持手白头。将这枚荷包交给墨南,他自有办法转送到付谨言的手中。苏汐月托着腮想着,他不送信来,她送荷包去吧,他向自己走了那么多步,自己也该向他奔赴而去,这样两人才会越来越好吧。青杏看着小姐一会严肃,一会又开心,心情起伏难免太大了吧。“小姐……奴婢不懂。”
青杏磕磕巴巴的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对。“你是说我为何给苏心怡说那些话?”
“恩”青杏猛点头。苏汐月笑中带着轻蔑冷哼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个梦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自己都无从分辨,就看她怎么想了。陆家那个无底洞,她那半斤八两的小手段,嫁了进去,只怕有她受的。”
“到底姐妹一场,我无非给她提个醒。”
苏汐月拿起手里的绷好的丝绸,看了看,寻思着给祖母也绣一个。上一世她就是个手残的,连针都不会拿,更不曾给祖母送过什么贴身的东西,这世,好不容易有了这手艺,自然除了傅谨言,还是要多孝敬祖母的。至于今日对苏心怡所说的话,无非是借着她来,给她的心里埋了根导火索罢了。那陆家的人要是对苏心怡好也就无事,只怕那陆老太太如上一世对她一般对待苏心怡。只怕到时候,苏心怡不会是前世的苏汐月那般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