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主动邀约,正是江南烟雨天,两人坐在湖中小船中一壶清酒,琴声袅袅,本来是好不自在的一天,杜轻烟却说了道别之言。“阿茵,我虽出身卑微,但这两年因为有你倒也过的自在。”
杜轻烟叹息的看着船窗外的湖上烟雨,“可惜这样美的景色,以后是看不到了”。她从袖中取出一份纸张递出去:“这是我的身契,那人交给我自己处理”。“阿茵,你留着它吧,便是你我的念想,此后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两人再见时,是一年后的宫宴,白茵茵刚嫁入镇北王府,虽是商贾出身,但家势雄厚,出嫁时万担嫁妆震惊了整个京城,又向朝廷捐赠了千万两白银解决了当年北疆战事的燃眉之急,成了当时京中豪门女眷人人想要攀附之人,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而杜轻烟站在宴会大堂之中着装裸露性感,风情万种,为在座皇亲达贵献舞,在座的中男人皆垂涎她的美貌,女子们却嗤之以鼻,言语间诋毁嫌弃。一舞罢,杜轻烟自然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只是这荣宠来的快,去的也快,不消数日皇上便厌弃了她,后宫的女子没有皇上的宠爱和家族的傍身,可想而知过的有多艰难,更何况不久后杜轻烟察觉有了身孕。没有荣宠,身份低微,为了保住孩子,杜轻烟只能在后宫之中做一个隐形人,不这争宠,不树敌,穿着宽松的衣服,卑微至极。直到傅谨言的出生,宫内一概人才知道皇上有了第七位皇子。可惜傅谨言的出生并未得到皇室的重视和认可,杜轻烟依旧住在宫内最偏僻破旧的院落,母子二人过的不如宫内的宫女太监。而白茵茵总是借着去宫内参加宴会,或向皇后请安的机会带一些碎银和不起眼的东西接济着她们母子。场景不长,杜轻烟久病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消损在了这深宫之中。白茵茵因为杜轻烟的离去伤心不已,终日郁郁寡欢。苏汐月看完这些信件已至酉时三刻,太阳西下,夕阳染红了漫天的云彩。她抚摸着这些厚厚书信,心中酸涩不已,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母亲。那杜轻烟信中称,娘亲是她人生中的一道光,是她曾苟活于世的一丝牵绊。可是她却不知,正因为她的存在,娘亲也在这无趣的深宅大院中才得已慰藉。苏汐月将书信和小记等收纳好,要绿锦将盒子好好收起,便带着青杏回了自己的院子,走的时候绿锦送了她一瓶青梅酒,说是娘亲手所酿。回到自己院子的苏汐月内心仍旧无法平静,只想自己独自平复一下,便打发了下人,只留青杏去为自己准备一些饭菜。进了屋坐在软塌上,伸手去拿茶杯,却不想这桌上又出现了那个紫檀木的食盒,食盒里面依旧是福瑞祥的枣栗糕。苏汐月不由的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可能是下午耗费了太多的心神,竟觉得格外香甜。一块下了肚,她细细查找起这食盒里是否又藏有玄机,然而这次只有糕点。“什么都没有?难道只是为了给我送福瑞祥的枣栗糕吗?”
苏汐月不免心生疑虑喃喃道。再次确认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后,又拿了一块糕点进了嘴巴,打开从望月居拿来的青梅酒就着酒瓶子直接小酌起来。未等青杏的饭菜上桌,苏汐月已经不胜酒力,微醺的靠在软塌上,眼神游离,脑海中一会是娘亲和杜轻烟的过往,一会是自己上世的遭遇,一幕幕交织重叠,眼中不由泪水盈盈。不管是娘亲、杜轻烟还是自己,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男人而起,帝王的无情,自己爹爹的无情、陆今安的无情,这些男人造成了她们凄惨的一生。饮尽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苏汐月趴在软塌的小茶几上,迷迷瞪瞪的看见一抹伟岸的身影出现。一丝檀香侵入心脾,莫名的安心,由着他将自己拦腰抱起安置在了床上,退去鞋子,为她盖好被子。她半眯的眼神朦胧模糊,看不清眼前之人,只觉得这个人好看极了,拉着他的手轻唤了一声“美人哥哥”便沉沉睡去。傅谨言瞧着只喝了一瓶青梅酒便醉倒的苏汐月,冷峻的脸上有着少有的宠溺和怜惜,抚过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低声道。“酒量依旧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