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宣又把他的老爷车开出来,载着三人从火车站回到 星石家。朱宣问星石:“林霜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跑了?”
樊丽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角,朱宣不再问。
到了家,星石说:“中午一起吃饭吧,豫心的手艺可是相当棒的。”豫心说:“我带了老家的特产,请你们尝一下我们的家乡菜。”
樊丽说:“我给你帮忙吧。”
两个人到厨房里开始准备,樊丽问豫心:“你姓什么?”
“我就姓豫呀。”
“啊!有这个姓吗?”
“有呀,豫让。”
樊丽不知道,豫心说:“春秋时的刺客。”
“哦!”
樊丽恍然醒悟,说:“我知道了,这个姓也太少见了。豫心,挺好听的名字。”
“你是山东人么?”
“嗯,我是烟台的。”
“北京这个地方好吗?”
樊丽皱皱眉头,说:“说好吧,也的确好,人多。说不好吧,也很不好,人太多。”
“那你以后是要在北京,还是回烟台?”
樊丽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老家我是不想回去的。我妈从小就不在了,后妈对我也还可以,可是我就是不想回那个家。我的理想其实是想开个自己的画室,或者当个培训班的老师,每天有一堆小朋友在身边。”
“你很喜欢小孩子。”
“是吧,将来我要是结婚了,一定要生一大堆孩子。”
豫心笑了笑,说:“听星石说,北京的的生活水平太高了,养孩子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是真的吗?”
“你没来过北京吧?”
“这是我第一次从乡下进城。”
樊丽吃了一惊,说:“你就没有见过城市是什么样么?”
豫心点点头,说:“上了火车,下来就到了北京。刚刚在火车站里面,我都差点迷路,实在是太大了。”
樊丽惊呆了,说:“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说是十多年前,在我家的乡下地方也会有这样的事,可是现在居然还会有!真不敢想像你们那里是什么状态,不会还是原始吧?”
“我没见过原始社会,不过比起北京的话,应该就是吧,我们那里还没有高过三层的楼。”
樊丽张大了嘴巴,看着豫心。 “不过我们那里的空气很好,北京肯定没法跟我们比。以后有空,带你去我家坐坐。”
“好啊。你们既然都在北京了,以后不用回去了,就待在这里好了。”
“星石是我们村唯一个考上大学的,这才让他出来上学,我们那里的人一般是不去远的地方。不是星石说了好几次,我也是不出来的。”
“为什么不出来呀?北京虽然挤,最起码物质生活上一切都有保障,方便又快捷。”
“书上总是说什么文明的,我也不懂,我不认为繁荣就是文明,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们有什么落后的地方,也不明白你们有什么优越感。”
樊丽是真得不明白了,初始感觉豫心是一股子落后的土味道,可是就这几句话又让自己心头涌上一份孤楚,说不清楚的归属感。过了好久才说:“好像是吧!那星石也是这样想的吗?”
豫心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反正是要回去的。”
“这些星石都没和我们说过,难怪他和我们不一样,两地分开,也不会朝三暮四的。”
豫心笑笑,说:“你是说林霜吗?上大一时,他就给我说起林霜了,他不说,我有时也会问下。刚才在车站看见她,的确很美。”
“你就从来不担心么?”
“担心变心?为什么要想这种事?我们那里的人是不允许背叛感情的。”
樊丽问不下去了。 这边朱宣来厨房,说:“我都闻到香味了,什么菜呀?”
樊丽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
菜端上桌,星石拿出一瓶白酒。朱宣说:“没见你整过白酒呀。”
星石说:“不是我,给豫心的。你也来一瓶?”
朱宣晃着脑袋,说:“我可不行。”
樊丽笑他:“你还是北京爷们,白酒也不喝?来,给我倒一杯。”
豫心和樊丽各倒上白酒,豫心上来一口,直接闷完,看得樊丽和朱宣瞪大了眼。 朱宣问豫心:“你这个姓好特别啊,还有姓豫的?”
樊丽说:“刚才我还在和豫心聊呢,不是有豫让吗?”
朱宣说:“豫让?谁呀?我见过没?”
樊丽笑他:“你要是能认识他,那可太可怕了。”
星石说:“就是春秋时候的一个著名刺客。”
朱宣还是不懂,口里却哦哦的答应。 樊丽说:“你知道了?”
朱宣说:“不认识。”
林霜回到家,一个人进了卧室,倒在床上,哭了起来,久违的眼泪瞬间击垮心理,大声豪啕。林母黄秀余发觉不对,上了楼,拍门问:“怎么了,霜儿。”
林霜反倒哭得更厉害了。黄秀余心里慌张,又叫不开门,不知怎么办。这时候,林震和明嫣回来了,黄秀余赶紧招呼林震:“你妹妹在房间里哭得很伤心,你快来看看。”
林震头也不抬,说:“我管得了她吗?”
黄秀余说:“这不是闹着玩,你妹妹多少年没哭了?她都这么大了,一定是遇上了难事了,你快来把门打开。”
林震这才上楼,摇摇门把,说:“这都反锁了,我怎么开?”
黄秀余急得用手打他,“你不会叫呀?”
林震叫了几声,没应。又叫了几声,林霜吼到:“滚。”
林震转头就走。
黄秀余在门外不断劝说,也是没用。林旦也回来了,听到动静,也上楼来。黄秀余说:“霜儿,你爸回来了,有什么事给你爸说,他会解决的。”林霜说:“我没事。”
黄秀余说:“还说没事?哭个不停,还嘴硬?”
林旦冲她摆摆手,说:“我们下去吧。”
回头对林霜说:“没事就好,等会下来吃饭,刚才你明彦哥哥来电话了。”
黄秀余奇怪地看着林旦,林旦竖起手指,示意不要说话,拉着她下楼了。 黄秀余这才问:“明彦什么时候来电话了?”
林旦笑着说:“哪有什么电话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霜儿什么时候听我们的了?你不把明彦搬出来,还能哄的住她吗?”
黄秀余恍然大悟,说:“我怎么就没想到明彦?不过,这能有效吗?”
“放心吧,一定能。如果明彦都没有办法,谁也没办法。”
哭的差不多了,林霜拿起手机,给明彦打去,电话那头声音响起:“什么风把林妹妹给吹来了?怎么了?你在哭么?”
林霜又一阵哭 ,抽纸都快用完。明彦耐心等待着她哭完,说:“说吧,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是星石。”
“哦,原来还是为了他,那位人中龙凤贾宝玉。”
“什么贾宝玉?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明彦笑着安慰:“好好,我不说了。你说吧,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前说的,我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除了她,还有谁,你能放在心上?怎么样?人比你更漂亮 吧?把你给比下去了吧?”
“没有!”
林霜大声说:“我见到她了。”
“哦?没有你好看?她是有什么别的优点盖过你了?”
“没有,她什么都不如我。可是,我却逃走了,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电话那边长吸一口气,说:“让我想想,她什么都比不上你,却能让你落荒而逃。这可能是你长期以来,一直把她想像成了一个处处都比你优秀的神女一样的人,这样你才能心理平衡,毕竟北京城的十大公子都没能入你眼。可惜,到头来一看,她竟是那么一位普普通通的人,堂堂一个大小姐居然被一个乡下女孩给比下去。这种失落感我能体会,像被全世界冷嘲一样,突然之间千般委屈涌上心头,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心疼!”
林霜破涕一笑,说:“你说的对,当我看到她向我走来那一刹,我看到了她是那么从容,我顿时感觉我身上所谓的优势、所谓的光环竟是那么不堪一击,我都不敢拿世俗的高贵,去比她天然的淳朴,她好像不是我们这个世界 的人。”
“那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
“那就放弃吧。”
林霜犹豫着不支声。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手,我看到白星石的第一眼,就知道你的心,已经被他捕获了。可是,即便是我们这样的身世,不一定能被他看的上。也许,你真的就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的地方。如果你真得想要继续,可能会很难。”
“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
“没有办法。”
林霜用脚踢着被子,说:“不行,你不帮我,以后就不要我家,不欢迎。”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去看看这个白星石。”
“谢谢你,明彦哥哥,我爱你。”
挂下电话,林霜从床上一跃而下,直奔客厅。林母开心的说:“到底是你的明彦哥哥,只有他的话你能听进去。”
林震在一边说:“我就说,小丫头掉眼泪,三分钟就好,要什么哄?这么大人了!”
林霜一脚踢过去,痛的林震抱腿大叫。明嫣也指责林震:“就不会哄女孩子开心,活该。”
转头问林霜:“二哥他还不回国么?”
林霜说:“可能还要待一段时间。”
林母说:“说起明彦,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了,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比的上他了。霜儿以前可是说要嫁给明彦哥哥的,没忘吧?”
林霜不耐烦地说:“都是小时候的事啦。”
明嫣笑着说:“我这个嫂子可要管你叫嫂子的哟。”
林霜捂着脸,不好意思,众人都笑个不停。 课堂上,朱宣又在打嗑睡,樊丽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说:“就知道睡,晚上做什么坏事了?还想不想毕业?”
朱宣连忙拿起书。
“反了。”朱宣赶紧把书倒过来。 “你说林霜还会来上学吗?”
朱宣反瞪她一眼。 “你瞪我干嘛?”
“平时不让我说林霜,现在又来问人家。”
“小样,你长本事了?快说。”
朱宣嘻皮笑脸地说:“我怎么知道?她又不会把心事给我说。”
“上次林霜对我说,其实她心里喜欢的人不是星石,是你这样暧暧的男生。”
朱宣听的心里一咯凳,随即看到樊丽凶神恶煞的表情,知道被戏谴了,连忙抱着书看。这时,却看见林霜进了教室,坐了下来,还冲他们招了招手,小声说:“晚上有空吗?我们去KTV里唱歌去。”
朱宣不敢应承,樊丽说:“好呀。”
林霜递给樊丽一瓶化妆品,樊丽一看,VINILIN!惊喜地差点叫出声来,立刻开瓶偷偷抹了起来。
朱宣趁樊丽化妆,小声问林霜:“你怎么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再也不来上课了。”林霜凑近朱宣说:“想我了,是吗?”
朱宣心里的花,瞬间怒放。林霜朝他拋个媚眼,朱宣一阵激动,魂都要出来抖一抖。林霜说:“把星石和豫心也约上,算是接风吧。”
朱宣愣了一下,又使劲点头。
晚上,林霜带着朱宣樊丽驱车到了星石小区,豫心正在家。林霜上前伸手,说:“不好意思,上次有些失态了,我是林霜。”豫心握住她的手,说:“没关系,进来坐吧。”
朱宣问:“星石呢,不在家么?”
“他经常加班,很晚回来。”
林霜拿出一个大包,对豫心说:“这是送给你的一点小礼物。”
豫心接过包,说:“谢谢。”
樊丽问:“你在家干嘛呢?”
“没有什么事,刚来北京,好多事情都不会,还要适应一些日子。”
林霜说:“我们来就是想带你在北京多转转,尽快熟习。”
樊丽说:“是呀,你来北京,怎么能不去长城?还有故宫、鸟巢好多地方呢。”
林霜说:“坐了几天的车一定很辛苦,我们先去酒吧里玩一下吧,放松放松心情。”
豫心有些犹豫,樊丽拉着她的手,说:“走吧。”
几个人上了车,直奔三里屯。豫心一点都不适应酒吧的嘈杂,坐在角落里。 林霜说:“那我们去唱歌吧。”
又来到KTV,豫心也是一首都不会,坐在一边看她们唱。三个人玩的也不尽兴,就早早出来,带着豫心满大街逛,朱宣在后面背着大包小包,累的气喘吁吁,不亦乐乎。
直到星石回家,发了信息给豫心,樊丽说:“下次再出来玩吧,时间太短了今天。”林霜开车送豫心回家,朱宣和樊丽坐地铁回学校。 路上朱宣说:“我怎么看林霜今天的举动有些反常。”
“什么 反常?”
“这初次见面,有这么熟吗?”
“你说林霜吧?和第一次见面比是有些不一样。”
“她是在贿络豫心吗?”
“胡说什么呢?”
朱宣看她有些醉了,也不再说下去。 星石正在工作,旁边的小曹嘟囔着:“这怎么办呀,又要做调查。”
星石问:“做什么文案?”
“通信信息资源动态调研,以及对未来发展趋势分析。”
“这没什么呀。”
“你哪知道?这个文案是要向秦总直接呈报的,不是随便就能应付的。往年都是老梁在负责的,这次不知道怎么换成了秦总,还催的急的很,真是奇怪。还没开始写呢,明天就要交了,这可怎么办?不如你帮我写一份。”
说着再三央求,星石只好答应。
第二天一上班,小曹就问星石:“兄弟,我的文案写好了没?”“还没写。”
小曹吃了一惊,说:“你搞什么名堂,你不会写就不要逞能,这不是耍我?”
“现在总监不是还没有来么,在她进办公室之前,我把文案传送到你电脑上。”
小曹愣着看星石:“真的假的?”
旁边的同事也说:“是呀,这种报告是最难写的,你可不要开玩笑。”
星石不理会这些,打开电脑,旁边的同事们都不禁过来看。星石不假思索,一气呵成。同事们都不住赞叹议论,一时间星石的办公桌前后都是人。 这时候秦宓过来,问:“你们在做什么?”
大家各回岗位,星石点了发送键,文件传到了小曹电脑里。小曹说:“没什么,我们在探讨工作。”
将文案拷贝好,交给秦宓。
等秦宓走后,小曹说:“好悬呀。”大家又围在星石身边,不住的赞叹。
下午,秦宓把星石叫到了办公室,问:“小曹的文案是你写的吧?”星石没有说话,秦宓说:“小曹的水平我知道。在这个公司从来没有人能写出这么详尽准确的资料,这种文案我只在证券公司的分析报告上看到过。”
“谢谢。”
“说实在的,在你刚来公司的时候,我还不怎么相信你的实力,现在我确实可以肯定,你是一个人才。依你的才干,完全可以去更宽广的空间发展,为什么来这里?”
“能证明理论的只有实践,这是我最缺乏的。”
秦宓点点头,微笑的说:“你有的是时间。”
星石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了,只要靠近她的身边,总有一股柔绵的感觉在眼前,如醉春风。 下了班,星石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连续地加班也感到确实有些累,豫心特意炖了几个小时的鸡汤在家等着。刚出公司门口,林霜突然出现,蹦蹦跳跳地来到星石身边,问:“今天怎么不加班了?”
“你是在接我吗?”
“不行吗?”
“当然不是,是豫心做了鸡汤,要不一起到我家去吃顿便饭?”
林霜嗯嘤着,有些失望,说:“算了,我还有些事,我们改天再约。到时候我请你们去吃西餐,能否赏脸啊?”
她歪着头,调皮地看着星石。
“好吧。”林霜欢快地跳起来,说:“好吧,再见,我先走了。拜拜!”
星石朝她挥挥手,目送她离去。一转身,看见秦宓开着车停在他身后,笑着说:“你在等公交吗?”
“是。”
“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星石婉拒,秦宓说:“太过谦诚,也是对对方的一种亵意,不是吗?”
星石只好上了车,秦宓换了衣服,头发也披散下来,说:“刚才和 你说话的那个女孩是林霜吧?”
“秦总你认识?”
“北京城的人有几个不认识她的呢?网络时代,你就算不想看,也到处都是这样的新闻,这样的人。现在的富豪和明星一样是流量,一样是饭后谈资。林氏集团是中国顶级的大公司,从创始人林旦到他的儿子林震,再到唯一的掌上千金林霜,都 是八卦新闻追逐的焦点,开着限量版的法拉利进出校园,还能让人视而不见吗?”
“是。”
“网上说林旦已经在为林霜筹选东床,对方也是北京城顶级豪门的北神集团的公子贺之炎------北京城十大公子第一位。他们好像还是世家,关系很不错,林旦对这位未来的女婿很是满意。”
星石在上学时对这事也略有耳闻,朱宣也偶尔提及。 秦宓看着星石脸上的反应面无表情,说:“不过,林霜对这位贺之炎并不感冒,她好像喜欢的是你。”
“秦总在开玩笑了。”
“刚才我在后面看着你们,从刚才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得出。男人会选择什么样的女生,我不敢断定;可是女生会选什么样的男生,我还是有七八成的把握。”
“我和她只是同学。”
“是吗” 星石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 回到家,豫心拉着星石,指着桌子上一堆包包礼物,说:“你看,这才几天的时间,林霜就送了这么多东西。”
“拆了吗?”
“没有。”
“她送你礼物是为什么?”
豫心笑着看着他,说:“我不知道呀,才请教你。”
星石作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说:“她有什么目的?应该不会是求你办事,我认识她的两年内,没见过她为什么事苦恼。”
“你算不算她的苦恼?”
星石一笑,泡了杯茶,坐下来,说:“她还不成熟。”
“这么说,就是承认了,她也一定送过你礼物了。”
“是收到了,我让朱宣把东西全退回了,后面就没有送了。对了,在卫生间有一瓶香水,是她送的,一直没用。”
“为什么留着?”
“我当初并没留意,等发现后都几个月了。”
“她送的礼物,应该都很贵吧。”
星石点点头,说:“就那瓶香水,可以在家里盖一座房。”
“她是不是以为我们是乡下来的,都喜欢接受别人的礼物?”
“别人已经把东西留在这里了,怎么处理,就看你了。”
“看来你已经经受了考验,要不然她不需要对我动脑筋了。”
星石看着她,笑着说:“现在你的机会来了,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
“这些值多少钱?”
“一排房子。”
豫心看着这些礼物,说:“这个诱惑真不小,不用付出就有报酬。要不,我直接和林霜谈条件吧。”
“怎么谈?”
“礼物我不想要,让她直接给我十万,我拿钱回家算了,还能盖个猪圈,垒几个鸡窝。”
星石苦笑一声,说:“我才值十万?还是你才值十万?”
“那就让她再加五百吧。”
“一人二百五,是么?”
两个人笑成一团。
静下来后,豫心说:“在家里的时候,我没觉得你有多么了不起,现在发现你不应该生在家乡那种地方。”“也许当初真的不应该出来。”
“这里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这么好看的脸,又这么有文化,我却什么也没有。到时候林霜成熟了,我也老了,你也该……” “这里的人一样不看外表的。”
谈笑了一会,豫心依偎在星石怀里,说: “我来的时候,老家的土地都要收了,将来我们就没有地可以种了。”
“这是大势所向。迁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
“不种地,我们可以上山植林呀,我们就真正地做回山里人。”
星石看着她,说:“我想好了,等上几年我们把后山包下来,就足够我们一家人生活了。”
“再给你生五个娃,够么?”
“不够。”
两人笑了笑,豫心说:“爸妈年纪都大了,不种地也是好事 ,让他们休息吧。妈总是闲不下来,每天给别人做活,几百斤的昆麻从山上挑下来,一叶一叶地披开,手上都是口子。三叔给别人抬水泥,腰也伤了,已经一个月没下床了。本来爸妈让我不要告诉你的,可是我想想,还是说出来的好。”
星石端着茶杯,喝不下去,问:“小辈的人呢,都在做什么?”
“都不上学,又做不了事,只能在家放羊。”
星石望着窗外,沉默着。
豫心说:“妈的意思 是,就不要回去了。如果能在北京扎下根,就把小一辈 的人都带过来。”“爸爸说什么了吗?”
“爸一直没说话,他可能不情愿。”
“你呢?”
豫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站起来默默来到窗户边,望着外面的流光夜色,隔了好久,说:“也许你说的对,我们的命运注定要被改变的。”
星石来到她的身后,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两人依偎在一起,望着天边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