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的前奏开始,南宫瑾就把自己完全交给了情绪去主导,情之所至,乐之所及,无形之间,竟与乐曲融为一体。那乐声起于微末,似乎让人看到一个小小孩童,玉冠锦袍,小小年纪便生出几分尊贵,他在父亲的教导之下,艰难却毫不退缩地学着功课,那功课不仅是读书认字,更是治国安邦,而那小小的少年就在这样的学习之中,心智渐开,志向渐大,终立于高崖之上,将整个天下收入眼中。乐声由起初的微末渐趋高昂,阮烟罗听得出来,那是南宫瑾成长的声音,是他为什么,能够成为现在的他。然而音调一转,由壮阔而至小巧,细腻的节奏和指法,描绘出一个温馨而带着淡淡怀念的画面。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小节,阮烟罗竟忽然想起五年那年的灯节,所有人都笑话她,看不起她,没有任何一个人肯跟她玩,只有南宫瑾,也许是看着她可怜,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微微想了一下之后,将手中的花灯递给了她。那花灯,就和现在树上挂满了的那种,是同一个样子。小小的少年看着小小的女孩子,目光清澈透明。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太小,小到根本不懂什么叫算计,什么叫衡量。那一份善意,是真心的,没有参杂一点杂质。少年的面容那么漂亮精致,他的目光那么平静宁和,让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看进去就拔不出来,也因此,结下了他们此生的缘。琴声一转,陡然间变的涩滞怅然。阮烟罗知道,那是南宫瑾在叙述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郡主已然离开,而她接手了这具身体,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许多不愉快的事情。那些事情就如南宫瑾此时的琴声一样,几乎要凝滞起来,仿佛手被琴弦抗拒着,怎么都弹不出想要的音符。阮烟罗轻叹了一声,那个时候,南宫瑾的心里,其实也是难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