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罗刚刚半站起的身子一下子坐回床上,这样一震,腹部一下子疼起来,她痛得弯了腰,手也捂住了肚子。“王妃!”
陆秀一连忙迎上去。阮烟罗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是脸上却渗现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她想不到,真的没有想到。哈雅今天请她去寝宫,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她以为哈雅是要借她的口,给南宫瑾最后一次机会,可是不是,根本不是!她太天真了,她怎么会这么天真?她竟然忘记了,哈雅是皇,是真正的皇!她以为哈雅就算再强势,也首先是个女人,然后才是皇,还想要去安慰她,可是她弄反了,全部都弄反了。哈雅首先是皇,其次才是个女人。她找她去,根本不是要给南宫瑾机会,而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南宫瑾一拼到底。这里是西凉,是她的国,她万万不会允许,西凉这么多年的基业,就这么落在南宫瑾的手里。自她坐上西凉皇椅的那一刻,她就自有她不能放弃的坚持和骄傲,这一种挺直的脊梁,就算再高贵的后冠,对她而言,也不过是种侮辱罢了。可笑的是,向来以观察入微自豪的她,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不自觉地沉浸在母亲这个角色里,所以完全忽视了其他吗?阮烟罗的腹中隐隐作痛,脸色也惨白的没有人样。可是她却强硬的忍住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乱,在这样混乱的时候,她不仅要保存好自己,更要想办法去化解哈雅和南宫瑾的事情。她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否则的话,无论谁最后剩下来,都会后悔,也会让南宫凌和南宫瑜等留下巨大的痛苦。如果她不在这里就算了,可是她在,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就算真的没有办法,也一定要试一试。“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强忍疼痛问道。“混战。”
欧战简明扼要地总结。哈雅的人显然布局已久,城中的守卫不知不觉间就换掉了,可是南宫瑾也不是庸才,几个高等级的官员和身边的亲卫,仁泽一直没有敢动手,就怕引起南宫瑾的疑心,再加上南宫瑾和自阮烟罗的事情发生以后,对于西凉士兵一直就不太放心,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一队自己的人,所以他们想要先发制人拿下南宫瑾,也是件不太现实的事情。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今夜是场苦战,哈雅的人和南宫瑾的人在数个地方都处于僵持的状态,战况十分激烈。阮烟罗闭了口,这种时候,他们这几个人,就是出去了也是送死,一点作用都没有。在混战面前,谁都无能为力。正在寻思要怎么办,小院的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费夜大步走了进来,他身上还带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行走间带风,可见外面的情况之紧急。“费侍卫有何贵干?”
欧战上前一步拦住他。费夜微怔,随即停下脚步,沉声说道:“外面乱的很,瑾王不放心郡主,要我接郡主入宫。”
因为南中瑾要纳阮烟罗,阮烟罗便不再是王妃,而只能是郡主了。阮烟罗只稍一思索,便点头说道:“有劳费侍卫了。”
这种时候,南宫瑾身边必然也紧急的很,费夜就是再想杀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丢下南宫瑾。李侠等人虽然不放心,可是阮烟罗答应了,他们也就什么都不说,随着阮烟罗一起入了宫。哈雅寝宫中,夜色已深,哈雅却还是坐在桌前。外面的喊杀声隐隐约约地传进来,她身边的小宫女不忍心,过去劝道:“女王,向下歇一会儿吧。”
哈雅唇边透出嘲讽的笑:“你觉得我歇得下来吗?”
小宫女无言,只得又退了下去,站在一边。哈雅不知道坐了多久,只知道天色从黑到白,又渐渐地黑了下去,而外面的喊杀声却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当夜色再次降临,外面的声音终于小了下去,而在哈雅的寝宫中,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哈雅抬头,就看到南宫瑾一袭蓝色衣袍,像是风烟中一株历尽鲜血的芝兰玉树,向着她走了过来。胜负已定,而她……输了。哈雅轻轻地笑,明知道她输了,可是当她看到南宫瑾的那一瞬间,竟然还是忍不住为他的风姿而觉得倾倒。这个男人,真的是她命中的劫,她亲自去迎了这个劫,躲不掉,逃不开。南宫瑾脸色绷的紧紧地,大步走到哈雅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纸。哈雅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南宫瑾将那张纸摊在哈雅的面前,问道:“你就这么恨我?”
纸上清晰简洁地写着几个字:王夫南宫瑾谋逆篡权,杀无赦。哈雅目光从纸上移开,静静看着南宫瑾,说道:“不然呢?你要我的国,我便该双手奉上?”
“本王说过,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后。”
甚至,比阮烟罗还要高贵。即使他心中始终对她有着一份特别的情愫,可是他肯给她的,也不过是一个妃位。哈雅说道:“你有没有问过我,我要不要?”
南宫瑾咬着牙,目光中如能喷出火来。他能给这个女人的,他全都给了,她还想要什么。“南宫瑾,事已至此,本皇不想再说什么,成王败寇,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南宫瑾的眼睛细细地眯起,向上抬了抬手,身后的人拿着一样东西来,重重地扔在了哈雅的面前。哈雅定睛看过去,瞳孔猛地缩了起来,腹部也隐隐作痛。那东西,居然是个人头,娜仁的人头。“你的人,本王还给你。”
南宫瑾冷冷说道:“你不是总是防着阮烟罗,总是想要置她于死地?本王给你的你不要,那么本王就把它给阮烟罗。”
南宫瑾薄削的唇吐出再冰冷不过的话语:“今日,本王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