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他刚出宫没多久,就被太后和梅安仁察觉了,他们派出梅家的人围追堵截,几乎只是出京就让他九死一生,更不用提这之后遇到的一波又一波的杀手。全亏了他的身手不错,而且身为梅家暗卫领头人,对他们的手法和习惯非常熟悉,才能逃出一条生路,终于在昨夜到了南宫凌的军中。昨天夜里那一声吼,他的情感是真的,只是,不是为南宫凌担忧,而是为自己不平。太后和梅安仁的计划明明那么好,南宫凌死了又怎样?那样,就再没有人能夺去梅纤纤的注意力了,可是他却偏偏要听梅纤纤的命令,给南宫凌通风报信,去救他最不想救的人。他本以为井潇会带他去见南宫凌,毕竟事关南宫凌的生死,井潇不可能掉以轻心,可是没想到井潇不仅没带他去,还把他关在这里。被带到这里之后,莫存的脑海里都在转着一个念头,是不是连老天都不想让南宫凌活着,否则的话,为什么他带着这么重要的消息,南宫凌却偏偏不见他?他要不要干脆顺应老天的意思,不要跟南宫凌说了,反正只要南宫凌死了,那梅纤纤根本不会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说。可是如果南宫凌真的死了,那梅纤纤又会伤心成什么样子?想到梅纤纤哭到肝肠寸断的样子,莫存又犹豫了。一晚上,他几乎都在这两个选择中被拉扯,究竟说,还是不说,究竟是断了梅纤纤的念想,还是把她对南宫凌的心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再为他们争取一线机会?如果他为他们争取了这一线机会,那他呢?他有什么好处?莫存想的头都要炸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处在这么难堪的位置上,居然要去做圣人,成全自己所喜欢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之间的事情。终于,在天快要亮的时候,莫存终于想明白了。南宫凌死了,梅纤纤和他之前也不会有任何可能,某种程度上,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梅纤纤,梅纤纤是不可能喜欢上他的。可是如果救了南宫凌,如果南宫凌看在梅纤纤在这种关键时刻站在他那边的份上,对她有一分怜惜,那也许,她真的能在南宫凌身边陪一辈子,实现她此生最大的愿望。莫存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有了一种决然,像是壮士断腕,而就在此时,井潇远远地走了过来。莫存一看到井潇,就猛地从地上挣动了起来,他的脚也是被绑着的,只能靠着身后的大树才勉强站起来。他大睁着眼睛看着井潇,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示意他把堵着自己口的东西拿掉。井潇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说道:“莫大人,咱们前面还有好几笔账没有算,今天就一起算一算吧。”
莫存眉头立刻皱起,井潇是在做什么?他为了私怨,连南宫凌的安危都不顾了吗?井潇往后一招手,说道:“好好招待莫大人。”
如狼似虚的侍卫扑上来,按住莫存,便是一阵好打,莫存手脚不能用,口中又被堵着,加上身上还有伤,几乎被打的惨不堪言。井潇在一旁看着,估摸着差不多了,出声制止了他们,说道:“拉出去扔了,别耽误了行程。”
侍卫们听了,架着莫存往营外走去,寻了一处地方,往地上一扔,转身跟着大队一起走了。莫存浑身是血,虚软无力地躺在地上。方才那一摔,把堵着他口中的布给摔掉了,他躺了一会儿,等南宫凌的大军走远了,忽然疯了一样仰天大笑起来。南宫凌,不是我不说,而是天要亡你。井潇,你现在打我打的很过瘾是吗?可是再过一会儿,当南宫凌出事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荒郊旷野里,到处都是莫存的笑声,宛如疯子。南宫凌拔了营,督促大军按照惯常的速度往京城行进,井潇从后面赶上来跟他回报莫存的事情。方才那一顿打的真是过瘾,把之前积了许久的气都一起发了出去。南宫凌神色淡淡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井潇摸不准南宫凌的意思,不敢多说,就退了下去。大军行进了半日,忽然前面打前站的士兵快马跑来,在南宫凌身前滚鞍下马禀报道:“皇上,朝中的诸位大人在前面,说是太后听说皇上凯旋而归的消息,特意让他们前来迎接的。”
太后两个字一出口,井潇肌肉就猛然间一紧。际烟罗的死,太后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就是太后一手策划的,她害了主子最在意的人,现在怎么还有脸派人过来迎接?她该不会以为南宫凌和她还像是以前一样吧?他看向南宫凌,以为南宫凌断然不会去的,没想到南宫凌居然只是点了点头,便说道:“去看看。”
井潇满心的诧异,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南宫凌了,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一起过去。队伍的正前方,朝中几个得用的大臣领着一队几十人的人马在前面侯着,一见南宫凌就连忙跪拜下去,行了大礼。待南宫凌发了话让人起来,为首的大臣就连连扬着笑说道:“皇上这趟去西南辛苦了,听说打的南楚小儿丢盔弃甲,逃的时候连掉了兵器都顾不得呢。”
南宫凌最初去西南是瞒着朝臣的,因为他是去伏击贺狄,断不可让人知道,只说是生病,让庄青岚在前边顶着。等到南楚人攻打榆林关,南宫凌在丰城调兵谴将派人回击,庄青岚就借着机会将这事拉到了明面上来,只说南宫凌一早察觉南楚狼子野心,所以秘密前往探查,结果刚刚走到丰城,就果然验证了担忧,南楚真的派兵攻打云云……总之,是将南宫凌说的神机妙算,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则是一点没有人知道。众朝臣纵然心里有疑虑,但又哪里敢说出来,只能奉承两句皇上英明,此时南楚人被攻退,南宫凌算是得胜归来,太后派人迎出来,倒也颇合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