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侠接过了雷火弹,贺狄知道阮烟罗身边跟着的这个青年年纪虽小,但身手却十分不错,眼睛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场面一时紧凝。但李侠只是打马走到正中,腰身直向下弯,直到把雷火弹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就直起身,一转马头,往另一边罗贝儿的方向走去了。贺狄不自觉长舒了一口气,如果这场交换之中有哪里可能出问题,那就最可能是刚才那个时候了。现在这一段过了,后面几乎就没有什么悬念。正如他自己所说,对于罗贝儿的命,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李侠去接罗贝儿,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死死盯着阮烟罗。待李侠带着罗贝儿开始打马往城墙的方向去,贺狄舔了一下嘴唇,说道:“阮烟罗,既然是交换,你就该有诚意,总该自己走过来吧?”
这个时候,阮烟罗已经是砧板上的肉,无论如何都跑不脱了,任凭他揉捏,所以贺狄毫不犹豫下了施令。阮烟罗面色微微下沉,露出不快之意,冷哼说道:“看来贺狄大汗果然是很怕我,连亲自带我过去都不敢。”
可是贺狄此时根本不在意阮烟罗说什么了,她这副样子,分明就是死到临头的最后挣扎,只能在嘴皮子上硬气一点。贺狄骤然觉得心情愉快,他这一次出来已经够本了,无声地息地攻进榆林关,屠了整城,现在又得到阮烟罗。虽然平安集让他损失了一些人手,可是和抓住眼前这个女人比起来,就什么也算不上了。他一双荧荧发亮野兽般的眼睛紧盯着阮烟罗,口中喝道:“阮烟罗,走过来,快点,别耍花招!”
这种命令的口吻无论让谁听了,都会觉得屈辱,阮烟罗顿了一下,才迈开了脚步,慢慢往贺狄的方向走去。十几步的距离,阮烟罗走的很慢,裙摆在黑色的泥土上摇曳,像是暗夜里绽出的花朵,步步生莲。贺狄忽然觉得身体发热,这个女人,强悍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妩媚,勾的人热血燃烧。终于,阮烟罗走到了他的身前。贺狄不自觉咽了一下唾液,他见过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却没有一个人如阮烟罗之般,不过是向他走过来,就让他身体里的欲望都觉醒。“阮烟罗,你也有这一天。”
他快意地,解气的,甚或有些炫耀地说着,伸手去抓阮烟罗的肩。他的动作不算很快,但也绝不慢,只要一个眨眼的工夫,就会抓实阮烟罗的肩,而到了那时,阮烟罗就完全落入他的手中了。贺狄期待着那一刻。然而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就在他的手快要落到阮烟罗肩头的时候,阮烟罗的身体也不知怎么微微一晃,忽然就从他的手下晃了出去。然后飞快地上步,肘压,提膝,错身,一连串动作如行动流水向的在贺狄面前展开,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命根子上挨了重重的一击,背后也被狠狠地砸实。他控制不住的弯下身,而就在他弯身的时候,阮烟罗一脚踏上他的背,借力飞跃,直接跃上了数步之外他的马匹。双腿狠狠一夹马肚子,催着它往平安集的方向而去,阮烟罗浑身软弱无骨,直接离开马背,滑到了马肚子之下,双手双脚牢牢扣住马鞍,一路疾驰。这一系列的动作,犹如电光火石,马匹跑出去十余步远了,贺狄才终于直起身。他疼的面目扭曲,眼中也积着鲜红的血丝,怒吼道:“追,给我追到城里去,踏平这座城!本汗要把他们杀了,全都杀了!”
贺狄什么都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阮烟罗的武力值。他几次和阮烟罗的交锋,阮烟罗都从来没有展现过武力,而且她也极少穿骑装一类的衣服,既然在战场上,都是柔柔弱弱地一袭长裙,这也就让所有人先入为主,认为阮烟罗是一点武力都没有的。可是事实上,阮烟罗除了力气方面弱了一点之外,她的武力值一点也不弱,尤其是近身格斗技巧和飞刀之类投掷的精准度。贺狄人高马大,阮烟罗在他面前,不过是小小的一团,而且看起来又这么娇柔,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居然会在阮烟罗的手下吃亏。戎国军在贺狄的命令下嘶吼着往平安集的方向追去,贺狄眼冒血光,全身上下都是戾气,可是嘴角却是嘲讽。阮烟罗是够聪明人,她躲在马肚子底下,以防止被箭射到。可是她又是最蠢的,她离戎国大军不足一箭之地,他的人马几乎就在她的身后,她就算跑到了城墙底下,又有什么用呢?城里的人敢给她开门吗?如果真的开了门,只怕她前脚刚进去,他的大军也就跟着进去了,到时候,他一定会让平安集成为一座死集!这一次没有再轮班攻击,贺狄下令所有的人都追上去,他要趁着阮烟罗往回逃的机会,一鼓作气,把这个碍眼的集子踏于铁蹄之下!震天的嘶吼声几乎震破整个天际,火光照的天上的月都有点红了,现出一种沉闷而诡异的预兆。阮烟罗死死地扒着马匹,她的力量是硬伤,现在只觉得手疼脚疼,指尖更是疼的钻心裂肺,早已被坚硬的马鞍划破了。她咬着牙,好像不知道身后就是戎国的大军,也不知道她这样其实冲到城下也是死路,只是拼命的刺激着马向前。此时李侠早已先一步到了城门下,把罗贝儿往城门口一扔,转身回来就接应阮烟罗。飞奔到阮烟罗的马匹旁边,一把拽住马匹的缰绳,另一手伸到马鞍之下,拉住阮烟罗的手,用力一拽,把阮烟罗拉到他的身前,然后打马狂风一般地再次往城门下跑去。这一来一回,终究是耽搁了时间,当李侠带着阮烟罗再次跑到城门之下的时候,戎国军距离他们不过十多余的距离,几乎转瞬即至。贺狄眼中露出噬血的光芒:阮烟罗,这一次,看你还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