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阮烟罗见多了各种场面,看到那男子的表情也不由窜过一阵恶寒。这一次她是真的把那个男子给得罪了,在那个男子的眼中,她现在是货真价实的猎物,不猎到她绝不甘心。而就在此时,阮烟罗两边风景倒退的速度似乎开始慢下来。她仔细一打量,如月光般清冷的眸子也不由现出一丝忧色,不是风景倒退的速度慢下来了,而是马匹的速度慢下来了。这匹马方才受了惊,是以全速在奔跑的,这种速度能维持多久?现在马获脱了力,只会越来越慢。阮烟罗心头一阵沮丧,难道做了这么多,今天还是没办法逃脱这些人之手?早知道这样,就不要和那个妖孽王爷闹别扭了,如果她没有跑出来,现在应该正和南宫凌在轻言细语的说话吧,怎么也不会落到这样狼狈又危急的状况里。想到南宫凌,她心中又不由有点赌气,她出来这么久,那个男人也不说来找她一下,该不会他又生气了,干脆不管她的死活?这个念头滑过脑海,阮烟罗心里倏地紧缩了一下,随即又用力摇摇头,南宫凌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就算气着她,还不是把她的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他才不会放着她不管。阮烟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危急的时刻,她脑子里却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难道是这次真的在劫难逃,所以忍不住去想他,去回忆他们一起做过的一切?这样至少在死的这一刻,不会觉得孤单?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疯了一样往阮烟罗的脑子里钻,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中毒了,疯魔了,可是这些都没关系,她只是在这一刻,特别特别想南宫凌。她不想他们才刚刚和好,连一点温存都没有过,就这样和他一隔永年。也许她只不过是软弱了而已,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只有她一个人扛着,所以她习惯性的坚强,习惯性的从各种不可能中找出可能来。可是现在有一个人,他站在她的身后,无论她知不知道,都护着她,守着她,舍不得她有一点为难。她以前不知道的时候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有什么事情,就总想依赖着他,因为他那么坚实那么可靠,好像生来就是为了让她依赖一样。一道树枝忽然划来,拂得阮烟罗脸颊生疼。她猛然清醒过来,后方的蹄声哒哒,已经在离她极近的地方了,而身下的马却越来越慢。照着这样的速度下去,最多再有十余个呼吸的工夫,他们就能追到她,再次把她围起来。这一次,她可没有再多的雷火弹,那些人也不可能再对她掉以轻心。正皱着眉思索的时候,阮烟罗听到那个男子大声叫道:“你还是停下归顺吧!前面是悬崖,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悬崖?阮烟罗闻言抬头,只见前方不远处,林木果然已经到了尽头,一道崖壁远远地向前突出,再也没有路。微微吸了一口气,阮烟罗在马上立直身子,这里已经没有那么多树木,倒也不必一直趴着了。此时马匹也已经跑的筋疲力尽,比较好操控了,阮烟罗驱着马一直走到那处突出的崖石上,才勒着马转身,平静地望着追来的人。高大男子见将她逼到了绝路,也勒着马停了下来。他双目冒火地盯着阮烟罗,他本来是出来执行任务的,任务还没执行,就死了好几十个人,他本该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而后快。可是此时阮烟罗骑在马上静静而立的模样,却又让他觉得自己根本下不了这个手。纵然衣衫破烂,头发在也奔驰的过程中被风吹的凌乱了,但那个女子驻马立在那里的样子,却仍是那般冷静,雍容,带着任何人都不可侵犯的强硬。她平静地望着他,眸子里没有一点慌乱,她的身形纤弱,也不会武功,本该给一种柔弱需要保护的印象。可是偏偏不是这样,她只是随意站在那里,哪怕一点防身手段都没有,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她就是很强大,不可左右,不可轻视。高大男子的瞳孔缩了一缩。这个女人真的很奇妙,每见一次,就会从心里惊艳一次,这种惊艳不仅是气质上的,外表上也是,似乎她的五官有种奇怪的魔力,越看越美,越看越让人惊心。他沉了沉气息,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阮烟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在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是个玩弄的工具,叫什么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性起的时候,都是宝贝心肝的乱叫,反正做过了那事之后,他根本不打算记得那些女人到底是谁。可是这个女子不一样,她像是一片清亮华冷的白月光,一直撞到了他的心里去。她狡猾、奸诈、冷血、心狠手辣,一出手就是那么狠的招式,让他的手下连全尸都得不到。她比起那些会讨好他,奉承他,在他身下承欢的女人差远了。但他就是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阮烟罗一笑,夜风拂过她白皙滑嫩的肌肤,显得她眉乌唇红,清冷中添了几分艳丽。她望着那高大男子说道:“你还想让我做你的女人吗?”
高大男子神情一凛,忽然扬高了头,自得地问道:“怎么,你想通了?放心,我大度的很,只要你把那两种弹丸的配方交给我,我自然既往不疚,还会很疼你的。”
阮烟罗撇了撇嘴,她越发确认这人不是天曜的子民,虽然他身上穿着天曜样式的夜行衣,但以天曜陛下那种好面子的作风,是绝养不出能说出这么直白的话的子民的。这种坦诚固然是好,可惜有点太自以为是了。阮烟罗抿着嘴一笑,目光里带了点戏谑,说道:“你错了,我不是同意,我只是想要再拒绝你一次。”
高大男子面上的得意之色立刻消失。而阮烟罗笑的很纯良无害地说道:“抱歉,我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