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说完后,不再做停留,转身下了马车,回到后面自己的马车上。“回府!”
她淡淡吩咐道。秋落得令,不做片刻停留,立刻命车夫驾车离开。马车驶出一道距离后,秋落回头看了一眼,见李睿的马车还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姑娘,睿王和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又拿画像的事威胁你?”
连续经历了与晋帝睿王的交战后,此时的陆晚已身心俱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秋落倒了杯参茶给她喝下,忍不住骂道:“当真是卑鄙小人,就只会做这种事情。”
陆晚喝下一口暖茶后,回过一口气来,感觉又恢复了一丝力气。她闭着眸子冷声道:“不怕,我已想到法子从他手里拿回画像,以后都不会再受他的威胁了。”
不止是拿回画像,事到如今,她与李睿之间的仇恨,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的,都应该做个了结了……说罢,陆晚又秋落吩咐道:“回府后先歇息一下,黎明前,我们悄悄去私宅一趟,我有事要去找沈植,不要让旁人知道,我们易容从后门出去……”她料到晋帝知道铁矿图在她手里后,一定会派人盯紧她的。秋落应下,拿来毯子给她盖上,对陆晚道:“姑娘,你先休息一下,养养精神,等回府了我再叫醒你……”陆晚确实是累极了,不由轻轻点了点头,靠在暖枕上,很快睡着过去……陆晚离开后,李睿的脸色阴沉滴水,回去的一路上,脸色一直很难看。马车回到睿王府,李睿刚进门,就有亲卫上前来,低声道:“殿下,私宅里那位又在闹了,说是今日一定要请您过去一趟,有要紧的事同您说……”闻言,李睿眸光一寒,冷嗤道:“本王没去找她,她倒是主动寻上来了。”
说罢,转身又上了马车,命令遇安去他的私宅。遇安一听,不由迟疑道:“殿下,您马上就要大婚了,若是让南安郡主知道你去见宛宛,只怕……”李睿心情坏到极点,冷斥道:“她尚未进门就想管住本王,本王会怕她?!”
遇安不敢再劝,只得小心问道:“殿下,您觉得陆二姑娘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方才陆晚与李睿在马车里的谈话,遇安守在马车边都听到了。他不敢想象,若是真如陆晚所说,罗衡还活着,他家主子要怎么办?自翊王被罚闭门思过以来,这段日子,却是睿王最得意的时候。晋帝不但没有再提让他去封地的事,还将前太子一事和翊王杀人案都交给他去办,明显是重新信任他,又开始重用他了。而李睿这段日子敢这般猖狂,甚至敢到李翊府上,拿陆晚的不雅画像当面威胁李翊,也正是因为,他认定罗衡死后,李翊手里再无他的把柄,他可以随心所欲。可如今陆晚却告诉他,罗衡没死,还落在了她的手里。与李照一样,李睿越来越觉得陆晚比李翊更难对付,所以罗衡落在她手里,比落在李翊手里更令他不安。想到这里,李睿握紧拳头咬牙道:“不管是真是假,本王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太子之位就在眼前,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陆晚坏了他的好事……很快,私宅到了。李睿堪堪踏下马车,就听到宅子里传出斥骂声。听声音就知道,又是宛宛在骂仆人了。“你们这些贱婢,殿下是让你们来服侍我的,不是让你们来拘着我的,你们放我出去……”骂声未停,又传来一阵砸东西的稀里哗拉声。李睿脸色黑透,遇安连忙上前叫门。里面的人一听到遇安的声音,声响立刻停了,等仆人打开院门恭迎李睿进去,陆鸢已回到里间的屋子里,关起门来。她飞快将一块香料扔进了香炉里,又将准备好的帕子捏在手里。等李睿踢开房门进来,她已软下身子跪在屋子当中,小腹隆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李睿黑着脸走过去,脚步停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着她。“不是吵着要见本王?怎的,本王来了,你有什么要紧事同我说?”
男人逼近了,身上熟悉的龙涎香直往陆鸢鼻子里冲,也再次激动起她心中的恨意。她垂下头怯怯道:“殿下拘了妾身这么久……到底何时放妾身回去?”
李睿看着她如今这副孱弱的样子,想到方才在院外听到的她尖利的骂人声,眸光里冷芒一闪。他掀袍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下,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小腹上,嘲讽道:“回去?你想回那里去?”
陆鸢侧身躲开他的目光,道:“我想回我夫君身边去……”说罢,她又后怕道:“殿下后日就要大婚了,却一直留着妾身在这里,万一让王妃知道,她肯定不会放过妾身的……”“妾身死了倒不怕,妾身只是舍不得腹中的孩子……”说罢,她双手拢着肚子流下泪来。李睿明知她是在故意装可怜博同情,但看到她小腹那一刻,之前抚摸她小腹引起的奇异的感觉,不觉再次在他脑海里涌现。如此,他冷冷道:“本王忘记告诉你了,聂湛已经将你送给了我,那怕你回去,他也不会再要你。”
自上次聂湛出面为陆晚求情,李睿拿他给陆晚画的私密画威胁他后,自那以后,聂湛没有再来找过他,连小妾宛宛也不再向李睿讨要。陆鸢心口一片冰寒,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李睿身边的香炉,兽嘴里已吐出乳白色的烟雾出来。她立刻拿帕子抵住口鼻,神情惶乱不已。“将軍他不要我了……怎么会?难道将軍他知道我腹中孩子不是他的……”下一刻,她似乎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惊慌的朝李睿摆手。“殿下,我胡言乱语乱说的,殿下不要相信……”可李睿岂会不相信?他蓦然想起中秋那晚的事情来,倏地一把上前捏住她的下巴,逼问她道:“你老实交待,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陆鸢想到死去的孩子,恨不能立刻拔出腰间的匕首杀了他。但最后的理智将她克制住,她啜泣道:“殿下明明知道,何必要再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