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坠影。因为当初坠影主动来找睿王合作时,他眼神里的恨意,让他印象深刻。而彼时,不论他与睿王如何向他打听他与李翊之间的仇恨,他都不肯吐露半句。但每次刺杀,他却是出手最狠的那一个。所以罗衡怀疑,他是兰贵妃那个掉下山崖的民间儿子……睿王听到罗衡的话,整个人都震住了。“先生的意思,当年兰贵妃的儿子掉下山崖没死,所以回来复仇了?”
李睿立刻想到坠影对李翊,还有父皇的刺杀,越发肯定了罗衡的猜测,眸子里闪出亮光来。“八九不离十吧。”
罗衡语气淡淡的。李睿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咬牙恨声道:“若真是如此,李翊今日的反常,倒是解释得通了。”
罗衡沉吟道:“他自是要助坠影逃走,不然以坠影之前做下的事,皇上必定要判他凌迟之刑。殿下想想,翊王明知道这个人是他同母异父的兄长,他岂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而据说,因怀疑当年许家父子是被皇上派人陷害的,兰贵妃这些年对皇上一直心存芥蒂,所以翊王要重查当年旧案,想必是想为晋帝洗脱嫌疑,令父母关系和睦。”
李睿接道:“父皇与他母妃关系和睦了,兰贵妃多吹吹父皇的枕头风,更是会让父皇偏心他——翊王的算盘打得真好。”
“不止如此,他若为晋帝洗脱嫌弃,就能让坠影放下心中仇恨,与兰贵妃母子团聚,还能洗脱他身上的嫌弃。所以他定然不会让坠影以刺客的身分出现在大众面前的。”
罗衡道。李睿明白过来,恨道:“所以本王不能让他如愿,一定要将坠影的身世揭露出来,让父皇知道,刺杀他的人,就是他宠妃的儿子。而他的宠妃与他最偏爱的儿子,还一直帮着刺客瞒着他。”
罗衡见他终于明白过来,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坠影跑了,抓不到人,我们要如何向父皇揭穿此事?”
当下,兰贵妃与李翊是绝不会将坠影的身世公布出来的,而另一个可能的知情人,就是陆晚。而她更不会出卖李翊来帮他的……罗衡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忧虑,再次提点道:“还有一个人,或许也知情坠影的事情。”
李睿眸光一转,面露讶色:“先生说的是邓氏?”
罗衡点点头:“她跟在李翊身边多年,定会知道许多他的事。而山寨那次,按着刘大的说法,他们不止春宵一梦,坠影还背叛师门救她出去——这份深情,难保坠影不会同她坦露自己的身世。”
李睿激动起来,钦佩道:“先生真是未卜先知,当初不让揭穿邓氏罪人的身份,将她留下,果然是留对了,她对咱们,真是大有用处。”
罗衡道:“今日她没来赴约,想来是被我府上的变故吓倒了,近期只怕也不敢再和我们联系,但殿下可以派人多留言她的动向,以备后用。”
李睿应下,当即吩咐下去,派人盯紧邓宅。遇安见他平静下来,连忙拿上药膏来给他擦脖子上的刺伤。罗衡在一旁凉凉笑道:“一点刺伤,若是上了药,只怕明日殿下去见陛下时,就结疤不见了。”
李睿瞬间明白过来,推开遇安的手,冷笑道:“如此,这道伤口就让它慢慢留着。”
他不止要将这伤口给父皇看,还要在早朝时,给文武百官看……邓宅。自罗衡府上的事发生后,邓清妤惶恐害怕了整日,生怕让李翊发现她与李睿私下有联系。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她看着没什么动静,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可不诚想,下一刻长奕就进来传话,说是翊王殿下明天要来这里。闻言,邓清妤刚刚放下去的心,再次绷紧起来。她搬进新宅这么久,一直请他过来吃饭他都不肯来,今日罗府一出事他就要来,兴师问罪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想到这里,邓清妤如热锅里的蚂蚁,慌乱如麻。平时她遇到这样的事,还可以找红妈商议,让她给自己出主意。可偏偏今晨,红榴突然冒出来,红妈看着‘死’而复生的女儿,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一整天都拉着红榴的手不舍得放,那里还顾得上她的事?无法,邓清妤只能主动去寻她。她从堂屋出来,问丫鬟白桃,红妈如今在哪里?白桃告诉她,红妈与红榴在西厢的屋子里说话。白桃高兴笑道:“母女俩只怕是躲在屋子里说悄悄话哩,生怕我们听到,门都是关着的。”
白桃是红榴带出来的小丫头,当初人人都以为红榴病死了,白桃也很伤心,如今看到红榴又回来了,高兴不已。邓清妤听到她的话,脸色微变,抬腿就朝西厢走去。等靠近红妈的屋子,她示意身后的白桃不要跟着,她独自上前,放轻脚步来到了窗前。窗户半天着,屋内的谈话声从窗缝里漏出来。邓清妤听了一会儿,就默默离开,等回到自己的屋子,又差白桃去请红妈。白桃有些不解,方才她不是亲自过去找红妈了吗?不等她问出口,邓清妤又叮嘱道:“方才我见她们母女聊的起劲,不忍心打搅她们,你也不要告诉她们我去找过她们,就说我有急事请她过来,快去吧。”
白桃不疑有他,跑出去请人去了。不一会儿红妈就来了,邓清妤将李翊要来这里,还有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红妈,殿下如果要赶我回西北去怎么办?”
红妈道:“娘子是何打算?”
邓清妤眸光一冷,暗自咬牙道:“我好不容易才回来,定不会再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