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行宫,一切可还习惯?”
李睿进门来,先是恭敬的向大长公主请了安,接着一脸关切的问陆晚。他料定陆晚脸皮薄,不敢将昨晚两人发生的事同大长公主说,所以假装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陆晚一触及他的目光,又想起昨晚他凶狠又下作的样子,心寒又恶心。她敛眸起身朝他行礼,淡声道:“多谢殿下关心,我一切都好。”
大长公主见到李睿来,倒是挺开心的,而且瞧他对陆晚的态度,似乎也不像昨日所传那样冷淡。闲谈几句后,李睿邀大长公主与陆晚去园子里赏菊。陆晚正要婉拒,大长公主已笑吟吟道:“你们俩去吧,我昨日赶路的劲还没歇回来呢。二丫头第一次来,正好让睿王领你去菊花园里逛一逛。”
祖母亲自开口,陆晚无法拒绝,只得跟着李睿一同往行宫后山的菊花园里去了。九华行宫背靠九华山,此时节,山上层林尽染,半是枯黄半是苍翠,映着山下金黄成海的金菊,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秋景图。可再美的景色,若身边同行的是居心叵测的豺狼虎豹,也没有心情欣赏了。陆晚冷眼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星眸冰冷。而李睿也不复先前的热情,神情间隐匿着一丝阴戾。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这样的情景,像极了当年他带着自己离开痷堂下山时的样子。可她如今的心境与当时已全然不同。那时的她,一路上亦步亦趋的追随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与憧憬,满心满眼全是他,生怕跟慢了他一步。可如今,她只恨不能离他越远越好。心随意动,陆晚的步子越走越慢,两人之间的距离越离越远,形同陌路。最终,李睿回过头来,看着落后一大截的陆晚,意有所指道:“你回京不过两年,却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连走路的步子都慢了。”
陆晚隔开六七步的距离看着他,“变的何止是我,殿下不也变了么?”
李睿脸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看着男人不知自耻的样子,陆晚恨不能将他对她做过的无耻狠毒之事,一一列举出来,狠狠甩在他脸上。但她知道,一日未与他解除婚约,她的命运都捏在他手里,所以,心里再恨,也不能显露出来。如此,她眸子里凝上泪水,伤心道:“我与表哥认识多年,表哥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德被四方、洁身自好之人,可我没想到,表哥昨晚竟然对我说那样的话,还做那样的事……”说到这里,眼眶里积凝的泪水缓缓滑下来,陆晚黯然神伤道:“早知表哥这般不相信我,我当初真不该离开痷堂,踏入这红尘俗世,没得受这样的耻辱……”不知是陆晚对他的夸赞让他很受用,还是她的眼泪终是让他有了一丝羞耻感,李睿神情变了变。陆晚趁热打铁道:“昨晚的事,我想,一定是表哥的一时冲动,你贵为皇子,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所以,我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也不会再让第三人知道,以免有损表哥声誉……”她最近的这一句话,看似说得谦让和体贴,但李睿还是听出了她话里暗藏的威胁——如果他再敢像昨晚那样对她,她会将事情闹大。而此时,父皇与众妃,还有皇亲国戚都聚集在此,若此事真的闹大,不光会使他在父皇心目中的印象大大折扣,还会惹来诟病,于他的大业,百害而无一利。想到这里,纵使他心里仍然存有怀疑,也只得咬牙摁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陆晚道:“我正想因昨日之事同表妹致歉,没想到表妹大人大量,已经原谅我,如此,我也放心了。”
闻言,陆晚高悬已久的心,终于舒了口气……当晚,李睿果然没有再来她的碧落斋,而李翊自那晚后,也没再出现。陆晚的心安定下来,倒有些心情去行宫四处走走,欣赏这难得的秋日美景。很快到了九月二十三日,兰贵妃的生辰到了。晋帝在乾御宫里为兰贵妃举办生日宴。众人离开京/城来到行宫,远离帝都的庄严,大家都放下矜持,放松下来,整个宴会气氛融洽,热闹非凡。陆晚安静地坐在大长公主下首,看着这满堂的欢声笑语,目光忍不住朝四周悄悄打量着。她想,既然李翊没有离开京/城,那么他母妃的生辰宴,他定会来的。只是不知道,他此时隐身在何处?想到这里,陆晚又忍不住朝兰贵妃看去。或许是因为儿子没能来参加她的生辰宴,也或许是兰贵妃一向清冷的性子不喜欢热闹,身为此次宴会主角的兰贵妃兴致并不高,一身的打扮也很素雅,还比不得荣贵妃惹人注目。陆晚有些不明白,李翊连她都不隐瞒,为何会瞒着兰贵妃,且今日还是她的生辰,李翊为何不告诉自己的母亲,让她高兴一点?很快,宴席过半,众人开始上前为兰贵妃贺寿。陆晚也上前给兰贵妃拜寿,兰贵妃想起之前她在尚梨宫用膳时,与她一样,都喜欢吃雪花酪,就将御善房刚呈上来的雪花酪赏给了她。陆晚接了赏,回到座位上,安静的小口小口吃起来。御膳房也给下面各人席上上了应景的菊花酪。这菊花酪刚巧是采了菊园里的新鲜菊花做的,晶莹剔透的甜酪,配上甘香略带苦味的菊花,入口倒是清凉爽口,很是适合秋燥这样的天气吃。众人尝过后,皆是点头赞叹,陆晚也放下雪花酪,想再去尝一尝菊花酪。可就在她放下雪花酪的那一刻,她突然腹中剧痛,手一哆嗦,还来不及放下的琉璃莲花盏,就从手里滑落,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声音虽不大,却也将热闹的宴厅惊得安静下来,大家都不由自主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她这边看过来。陆佑宁与她坐在一块,正气恼她连个盏都拿不好,丢人现眼,可等她回头一看,却不觉脸色大变。陆晚脸色苍白,身子也如那掉落的盏一般,从椅子上直直往地上跌去。陆佑宁一把扶住她,失声尖叫道:“快来人啊,阿晚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