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从大理寺回来,门卫来报,巡防营一个姓严的营兵求见。李翊立马想到了严岩,让长亭去领他进来。严岩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进到翊王府,受翊王的接待。所以,当李翊问起他为何事而来时,严岩激动得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把话说明白。原来,两天前,严岩所在的巡防营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秘信,信的内容令人震憾,直言六月初六的花宴上,会有刺客行刺,让巡防营与御林军加强防备。当时严岩收到这封信,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恶作剧,戏耍人的,并不放在心上。可昨日,他外出喝酒时,却从大理寺一个朋友那里得知,这两日翊王又发现了之前行刺他的刺客的踪迹,正派人全城四处搜捕。严岩顿时察觉事情不对劲,这才连忙赶来求见李翊……李翊听完,长眉微微蹙起:“那信你可带来了?”
严岩连忙从怀里掏出秘信递给他,李翊展开一看,信上的字歪七斜八,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认全。严岩打量着他的形容,紧张道:“殿下,这……是不是假的?”
李翊放下信淡淡一笑:“辛苦你了,此事交给本王处置。”
……长亭送严岩出去,返回书房,李翊将信扔给他看:“你觉得此事要如何处置?”
长亭看着上面蚯蚓爬般的丑陋字迹,为难道:“看这字迹,多半是不可信的,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花宴那天让御林军加强防备总是错不了的。”
李翊道:“信上所言,却是真的。”
长亭好奇:“殿下如何发现的?”
李翊淡淡道:“其一,若是恶作剧,写信之人大可不必还花心思,去找一个不会写字的人再誊抄一遍。”
信的字迹丑陋不堪,但行文流畅,一看就是写信之人,怕被人识破身份,写好后故意让不会写字的人,照本誊抄出来的。“其二,信中特意提到上一次我遇到的刺杀,其实就是暗示严岩来寻我,此人知道我与严岩相识的关系。”
“你试想想,写信之人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托严岩之手将信传进我的手里,怎会是恶作剧?”
长亭恍然大悟,神情继而严肃起来:“殿下,既然如此,那此次不但要加强犯范,还要趁此机会将刺客抓拿归案——看看他到底是何人派来的?”
李翊勾唇凉凉一笑,眸光讳莫如深,修长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缓缓道:“本王倒是对这写信之人很感兴趣。”
他对长亭吩咐道:“此事不宜交给御林军去办,以免打草惊蛇。”
长亭立刻明白过来,肃容道:“属下明白了。”
李翊又想起另一件事,问他:“昨日贵妃召你进宫,问你什么事?”
长亭知道瞒他不过,嗫嚅道:“上回殿下带二姑娘回府,虽然没让外边人发现她的身份,但……殿下半夜带回一个女的这样的消息,就被传进娘娘耳朵里去了。”
“娘娘昨日召我进宫,问我那个女的是谁?”
原来,那日用过早膳后,贵妃娘娘一直在猜想与他在一起的女人是谁,于是召来舒嬷嬷来问。舒嬷嬷是李翊的奶娘,自小一手将他带大,李翊自出宫建府后,就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形同半母,日常的王府事宜也是她在打理。舒嬷嬷听到贵妃的问话,不由想起那晚李翊半夜用披风抱着一个女人回府的事来。贵妃娘娘一听,立刻察觉这一次,儿子不是闹着玩的,只怕是动真格的了,所以找长亭打听那女子是谁……李翊:“你怎么说的。”
长亭连忙道:“我自是答不知道,但娘娘肯定是不信的,所以日后殿下还是要谨慎,府里有舒嬷嬷盯着,以后只怕要小心些……”李翊冷哼:“那次是事发突然,往后才不管她的死活。”
说话间,门卫来报,有人在外面求见长亭。长亭去了,不一会折回,上前两步凑到李翊近前,神秘笑道:“殿下,你猜我在外面见到谁了?”
李翊瞥了他一眼,又冷哼一声:“总归不会是她。”
他不说名字,可长亭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由笑得更欢了:“殿下真是神机妙算,一猜就中。”
李翊先是一怔,继而拿眼睛狠狠剐了长亭一眼:“皮痒了?”
竟敢连他都戏弄。那个女人,最近因与李睿定下大婚日期,陆家人对她越发客气起来,她的小日子过得舒服,那里还会记得他?她也只会遇到麻烦事,才会想起他。长亭见他不信,连忙道:“虽然不是陆姑娘亲自来,却派了她身边的亲信丫鬟来了,托我转告殿下,说是她家小姐约你今晚见面,问你去不去?”
李翊正端起茶来喝,听了长亭的话,差点呛住。见他一脸的不相信,长亭又说了一遍,道:“殿下,那丫鬟还在外面等着你给个准信呢。”
兰英性子急,一定要等他给个准话才肯走。李翊放下茶盏,眉头一挑:“不去。”
连同席吃个早饭都避着他,凭什么现在又要见他。长亭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着再重复了一遍:“殿下不去?”
这语气,明显不相信他。李翊冷冷扫了他一眼,长亭见状,吓得连忙闭嘴,赶紧走了。出了府门,长亭将李翊的回信告诉给了兰英。兰英一听,甩头就走,长亭追上去解释道:“让你家姑娘别多想,是殿下这几日太忙了……”回到青槐阁,陆晚正在准备赴宴的衣裙首饰,兰英从外面进来,气呼呼道:“姑娘,翊王说他忙,不肯来。”
陆晚听了,不觉蹙紧了眉头——如此一来,她只能在花宴当天想办法阻止这一切了。只是不知道,凭她一己之力,能有几分把握力挽狂澜……落夜后,兰草备好水给陆晚沐浴,等她换上清凉的纱裙从浴房出来时,某人已在她屋子里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