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琉裳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安排。随后,她抬起头来,清冽如冰的视线轻轻地扫过在场的“客人”们,明知故问道:“小女重孝在身过于悲痛,没有及时出来迎接各位,请诸位海涵。只是不知道,你们前来凤府是吊唁我遭逢毒手的爹娘呢,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几个药材商和药铺的老板互相对视了一眼,私底下暗暗地疑惑起来。“咦?不是说凤岁竹只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吗?这少女便是凤岁竹那个十四岁的女儿?怎么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对啊,瞧她方才那一番话,又周到又锋利。”
“管她呢,反正我今儿是一定要从这里拿到属于我的那份银子。她要是拿出来最好,拿不出来的话,我就拿他们凤府的东西来抵,实在不行,我就要他们家那些价值连城的药方做赔偿!”
凤琉裳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用不算低的声音商讨着如何榨取凤府的钱财和宝物,微微一笑,偏头低声对甘草说:“甘草,吩咐蜜饯去泡几壶药茶。功效嘛,就要利泻通便的好了。”
甘草疑惑地看着凤琉裳,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凤琉裳却朝她笑笑,催她去办就是了。甘草狐疑地转身去找蜜饯,没走两步就听到凤琉裳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客人”们道:“诸位,小女大约猜到了你们的来意,不过别担心,凤府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不会少你们一个铜板。这里是小女爹娘的灵堂,各位在这里吵闹对他们未免不敬,不如先随小女到前厅商议吧。”
凤府的前厅又分为左中右三厅,左侧一般招待同宗同族的亲戚,而右侧用来招待一些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至于中厅,更是极少用来招待宾客。不过今日来闹事的药材商和药铺的老板都是凤岁竹在世时的旧友,他们都十分清楚那常年闲置的中厅里摆放了些什么东西。所以不等凤琉裳招待,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往中厅挤了进去,甘草看他们那心急火燎的猴急样子有些气恼,跺了跺脚就要冲进去赶人。“甘草。”
凤琉裳叫了她一声,示意她不要阻拦他们。甘草急的眼睛发红,愤恨地瞪着那些闯进中厅的人,说:“小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拦住他们?中厅里放着的都是名贵的物件,老爷夫人生前都舍不得叫下人去打扫,全是他们自己亲自打扫的。你看看他们那样子,恨不得把眼前的东西都吞下肚子里去!”
凤琉裳自然也看到了,中厅里摆放着的是凤家世世代代得来的一些名贵物事,虽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却比那些俗物来得更名贵,是实打实的有市无价的珍品。那些扬言担心凤琉裳拿不出银两的人们此刻正贪婪地涌进中厅,巴不得眼珠子抠出来贴到那些珍稀的瓷器字画上面去。唇角翘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凤琉裳也不阻止他们,反而是扬了扬下巴让泡好茶的蜜饯将茶杯都恭敬地放在那些人的手边。药材商和药铺老板们正看得欢,恰好方才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地也口渴了,顺手就拿起来将茶水喝了个干净,凤琉裳微微一笑,吩咐道:“甘草,蜜饯,给诸位老爷把茶杯满上。”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凤琉裳估摸着他们喝得差不多了,看得也差不多了,这才轻咳了一声,在这些人惊异的视线中从容地坐到了主位上,清亮凛冽的双眸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十数人和他们带在身边的小厮,缓缓开口了:“诸位,小女遭遇不幸,爹娘双双蒙难,如今我就是整个凤府的主人了,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药材商和药铺的老板们看凤琉裳说话的神态气度,竟然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反而隐隐露出了成熟睿智女子的端庄与沉稳来,不免互相望了望,觉得此行大概不会像他们想得那么顺利了。“诸位不远千里赶到凤府来,想必各有打算。”
凤琉裳将眼前这些人贪婪和独占的眼神都看在眼底,不露声色地向他们抛出了诱饵,“只要是小女能做的,诸位不妨直说。”
她的话一说完,坐在她右手边的一个山羊胡子老头就咳嗽了一声,转向凤琉裳慢悠悠地开口了:“凤家小姐啊,我们今天来也是关心你嘛。你爹娘和我们都是多年生意上的老朋友了,他们走得匆忙来不及照顾家里,我们身为老朋友自然要替他多多照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