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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追击(1 / 1)

当张旦在众目睽睽中被祭孙挟持到青州黄巾大阵后。

  留守在阵内的泰山军东路军众将一片骚然。

  前军司马郭亮、左军司马魏舟、右军司马谢弼、中军司马王章、后军司马罗纲,值此紧急时刻,五将迅速聚在一起商议。

  泰山军的东路军基本就是原右校尉部的架子,而右校尉部里的骨干又几乎是老泰山弟兄,如郭亮、魏舟、谢弼、王章等都是泰山军立军以来就在的重要军将。

  所以虽然张旦被挟持得突然,但众人仍然能虽惊不慌。

  此时五将聚在一起,要先商量出个对策来。

  郭亮严谨多智,率先道:

  “当务之急,先要派人去青州黄巾那里交涉。看有什么办法,能将校尉放回来。”

  一边王章皱着眉,难色道:

  “这怕是不易啊。你们没发现吗?对面那祭孙就是在我们领兵向东时才奔过来的。校尉过去迎,二人说了什么,我们虽然不知道。但多半也是谈崩了,对面直接挟持了校尉,好要挟我军继续向西。”

  谢弼杵着短棍,蹲在地上,在冻土上开始画图。

  其他人皆知道他的谋算能力,见此样就知道谢弼有话说。

  于是,其余四人都蹲着围着。

  果然,谢弼以短棍画好图后,就开始解释:

  “你们看现在的形势。我们现在在鸡泽东南面。前面五里是汉军的壁垒,后面三里多是我们的壁垒。如果我们现随青州黄巾继续向西,以五万人的脚程是肯定赶不到汉军壁垒的。而就地修整呢?也不行。”

  “先不说附近巨木伐尽,就单说我们处在河北空旷平原上,前后无山阻风,那晚上的寒风,我们根本熬不过去。而当时燃起的方位只有青州黄巾,我方壁垒却没有影响。也就是说,我们的壁垒现在还在。而那就是我们最后的生路。”

  谢弼还要说,就被中军司马魏舟给打断了。

  魏舟最为最早的军中高级军吏,几次大扩编中都牢牢上升,既是因为其能力,更是因为他忠心。

  所以当谢弼说这番话的时候,魏舟立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毫不客气道:

  “谢弼,你想干什么?你要抛弃青州黄巾我没话说,但校尉还在他们营中呢?你是连他也要放弃?”

  谢弼被直呼其名,也不恼,只是镇定道:

  “校尉在青州黄巾中根本不会有危险。因为祭孙他们根本不会也不敢伤害校尉的性命。但如果因此被青州黄巾要挟,那就是带着三千将士赶往死地。这里面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魏舟这边还未反驳,外围一直沉默的扈将潘璋突然道:

  “我看是你分不清吧。你说校尉没有安危就没有安危?校尉作为大军之首,没有他在,这三千军就没有魂。所以,校尉重,三军轻。你懂我意思吗?”

  实际上潘璋这话说的非常不客气。

  谢弼再如何,无论从级别还是资历都是远远超过潘璋的。但潘璋是校尉扈兵的扈将,自古谁离权力中心近,自然也有无形的权力加持。

  所以潘璋说这番话的时候,其他部将们都沉默了,虽然偶几个皱了皱眉,但也呵斥潘璋的。

  归根结底,这话太敏感了。

  张旦是谁?是冲天大将军第一内亲元从大将。他们内心是赞同谢弼说的,张旦就是被挟持了也不会有事。但他们到底不敢说出来。

  因为,如果张旦真的出事了,他们弃将走的,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了责任。而反过来,要是张旦没事,他回来了。知道这些将领抛弃他,张旦又会能没想法?

  所以,此时将领们心中便是不愿,现在局势也只能被那祭孙裹挟着了。

  那祭孙是真的卑鄙,本以为是难得的豪杰,却使这种手段。

  可耻啊!

  此时的谢弼也明白了局势,他叹了口气,将木棍掷在地上,怒道:

  “我看你们都糊涂了。这三千兵是大将军编练的精锐,是事业的根基。容你我在这里虚掷?今天,这兵走不得。我把话说死了吧,就是校尉死了就死了,但这三千子弟我们要给大将军带回去。不然你我统统自戕吧。”

  说完,谢弼一跺脚,愤慨:

  “辣娘,军中什么时候搞成你们这样的颟顸?一个个怕,那就乃公来担责。要是损了校尉,大将军要砍头,就来砍我的头?行不行?”

  谢弼文质彬彬,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内心已经多怒了。

  潘璋还想多说,直接被霍谠拉住了。

  霍谠摇了摇头,示意潘璋别再讲了。

  因为到现在,谢弼早就将这事的最利害的地方点了。那就是,这军队不是他张旦的,而是冲天大将军的。为了一个张旦,就拿三千大兵去冒险,就是你是大将军的亲族都不行。

  谢弼把这话挑出来后,其他人也是舒了一口气,丢掉了肩上的压力。然后纷纷围着谢弼说,大家怎么能让你扛呢?大伙都撤军。真出事了,大家一起扛。

  这个过程中,后军司马罗纲一句话没说,但已经全程被元老将们给代表了。

  就这样,以谢弼敲定撤军计划,很快三千泰山军结成方阵,向着东面的壁垒继续开拔。

  而这些直接让已经在阵中的祭孙看傻了眼。

  他本来还想等泰山军选将来谈判,他好以张旦做要挟,裹挟他们一起走。

  但谁知道,他们竟然敢放弃张旦?这是什么样的部下?

  边上,看到部下们继续向着东面去,张旦完全没有被抛弃的恼怒,而是哈哈大笑。

  他指着祭孙,大笑:

  “大胡子,这下你明白,什么是泰山军了吧。你以为裹挟我就能裹挟得了泰山军?实话告诉你吧。寻常的军队,主将就是一切,没了主将,军队就没了脑子。但我们泰山军,从什将到部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使命,知道要去往何处,他们都会思考。”

  祭孙就这样听着张旦在那大笑,然后也笑了,他转身对张旦道:

  “果然是泰山军,阿冲真的是带的一手好兵啊。有这样的雄兵,这黄天之世还真的能在他手上建起来。”

  张旦看祭孙这笑,有点意外,反问:

  “大胡子,你啥意思。”

  祭孙笑了:

  “没啥意思,就是一会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我本想再为太平道努力一次,就一次也好,最后终究是徒劳的,还伤了你我的情谊。哈哈”

  说到这里,祭孙笑的泪都流出来了。

  张旦看着伤心,劝道:

  “大胡子,你别再轴了,和我一起回军吧。”

  祭孙抹点眼泪,叹道:

  “能退到哪?后面壁垒都被烧了。回去,我们四万弟兄也是个死。与其在严寒像野兽一样被冻死,不如和汉军拼了呢?”

  张旦被这话说的一噎,他知道祭孙说的是事实。

  祭孙摆了摆手,对张旦道:

  “咱们就在这里分吧。其他煽情的话不多说了。就是后面如果还能有时间,以后每年这个时候,给我们这四万青州子弟摆个祭祀,看能不能给大伙招魂回去。毕竟,他们都是青州人,怕是做不得这河北的鬼。这里是真的冷。”

  说了很冷的笑话,祭孙重新上马,他下令全军继续向西开拔。

  饱食过后的青州黄巾正跺脚取暖。

  等军令催促来后,他们就又在军旗的引领下,继续沉默的向着西方行进。

  这些底层的黄巾士卒们可能是缺乏激情的,缺乏理想的,但最朴素和最可爱可能也是这一群人。

  因为有事,他们真的上。

  车马粼粼中,无数人从张旦边走过,他们好奇的看着这人,但没人上去说话,只是紧跟着前面的袍泽。

  至于张旦,默默的看着那黄旗大纛下的祭孙,他骑着红马,是那么的悲壮。

  张旦泪流了出来,抽了一下:

  “真是的,为啥就那么傻。”

  张旦,再不想看这场面,翻身上了祭孙留给他马,就回奔东方,去追赶已经上路的泰山军。

  至此,青州黄巾四万众与泰山军分道扬镳。

  ……

  距离青州黄巾也不远的地方,汉军也正在行军着。

  牛车上卢植正赞赏着沮授。他赞道:

  “你这一策,调虎离山,上屋抽梯。果然用得好啊。”

  然后卢植又道:

  “这严寒也好。不费我一兵一卒,就能破对面数万黄巾。所以啊,论杀人,还是得看着老天。”

  沮授谦虚的伏拜,再不敢像之前那样自矜。

  说到底,人吃了教训总要长大的。

  车外兵马萧萧,卢植高兴的问车外的扈将鲜于银,道:

  “那些蛾贼知道后方壁垒被烧后是何反应?”

  鲜于银是幽州渔阳人,也是一方豪杰,在边地就数有战功,从一介边人武士,累功到了现在比六百石的扈将,可以说是军中翘楚,也是幽州武人中冉冉升起的一将星。

  此时,他策马随着卢植的车外,听卢植问来,赶忙伏低身子回道:

  “回大帅,那娥贼们见后路被抄,就又继续向着我们这边追赶了。”

  卢植听了哈哈大笑,轻蔑道了句:

  “不知死活。”

  他又想到一事,问:

  “那泰山军的兵马有一路吗?”

  鲜于银继续道:

  “未曾,他们在那里就分道扬镳了。”

  听了这话,卢植半是放下心,半是可惜道:

  “这些泰山贼果然是奸猾,倒是让他们跑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如果那些泰山军真的来的话,没准卢植就又该担心了。

  卢植又嘱咐了下鲜于银,令道:

  “士伍们来回奔行,又还未用食,体力已是乏了。你要先行通知大营的留守准备热水热食。队伍到了营,就要用上这些。”

  鲜于银记下这些,最后犹豫的问了句:

  “大帅,这天寒地冻的,薪柴不好樵采,怕是这热水不容易弄。”

  卢植斥了句:

  “我不管他们怎么弄,我只要结果。将士们在外面饱经风霜,他们在大营内舒服着,要是连一顿热水都弄不到,还要他们何用?”

  受这一句骂,鲜于银再不敢多话,就要赶紧给前营传令。

  那边他就被卢植给喊下了。

  “你先别走。你再让外线的幽州突骑警戒起来,一定要以防青州蛾贼狗急跳墙。此时我们两军之间毕竟距离较远。对面要是直接将骑兵用来,直接咬住我们的步兵。没准,还真的让对面给追上了。”

  所以卢植最后嘱咐道:

  “所以,一定要务必遮拦住对面的骑军。好给本军从容撤退的空间。”

  鲜于银将这些都记下,就去布置去了。

  这边其人走,卢植就放下了帷幕,对沮授道:

  “我是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无穷的活力。这大汉以后就要靠你们了。”

  沮授恭维道:

  “大帅你春秋正盛,还能为大汉发光二十年。咱们都还需要大帅你保驾护航呢。”

  这话说得卢植哈哈大笑。

  然后沮授就认真问道:

  “大帅,你是想直接回营,不对青州黄巾做一击吗?”

  卢植点头,他道:

  “没错,我就压根没打算和那些蛾贼硬干。能以天地肃杀绝命,何必费手中刀?”

  沮授到底年轻,他疑惑问道:

  “咱们要是不杀,那这军中将士们的军功如何算,还有大帅你的威名如何显呢?”

  说到底,沮授还是认为,亲自歼灭黄巾军,才是真正的赢。

  但他不知道如卢植这类老帅的想法。

  卢植道:

  “你可知,善战者为何无赫赫战功?”

  然后也不等沮授回道,卢植直接道:

  “到了我这个位置,个人荣辱已经不加,而社稷之重才是我要考虑的。我手中的这万军汉军已经是朝廷最后的精锐。我要是折身回去进攻蛾贼,战必然胜,但也会折损我的兵力。而现在,能不战而胜,才是真正的胜。”

  沮授如有所思。

  恰在二人交谈时,不远处的后方传来连绵号角声和厮杀声。

  那里,显然已经有了交战。

  很快,鲜于银就带来情报:

  “大帅,黄巾贼果然倾全部骑军前来截我军了。幸幽州突骑就是后方,现在已经遮拦住对方了。”

  卢植点头,他掀开帷幕,对车队大喊:

  “全军加速前进。”

  随后,他就又对鲜于银下令:

  “你让越骑和屯骑也去后方支援,务必歼灭对面这股骑军。”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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